小试牛刀,初战告捷,大伙渐渐摸上了搞枪的门道,爱不释手地抟弄擦拭矫正着一只只崭新的靛蓝、黝黑硬邦邦的真家伙,一个个喜不自已,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接着,梁拴宝他们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湖东北的榆王村,那里庄大人口茬辣,民风粗粝彪悍,渔农们往往三言两语觉得话不投机动不动就下把,来硬的玩粗的,村里流行着“叫你三声大爷,不如扇他一耳光子。”的信条。
由于贫穷落后缺吃少穿,为了淘生计保本命,不少年轻人在两个北伐军官的影响下,纷纷撂下锄把子,扛起了枪杆子,外出投行伍混饭吃成风,据说有个愣头青到了队伍上,吃第一顿饭前,两手掂哒着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说道:“就是为了你来的啊!”不想此话被长官听到了,结果撵回了家。
那个村陆续退役、开小差的散兵游勇们之间有不少刀枪,打斗也有几下子,梁拴宝他们就挨门挨户地动员敛和武器拉队伍。一些早年混七杂八上蹿下跳走投无路的患难穷兄弟又向他带领的队员们交出了五六支老套筒和捷克步枪,还发展了两个班的抗日队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枪还说什么英雄好汉?当时,枪支弹药的奇缺,使锦秋独立自由大队实在难以对付日伪的清乡队。怎么办呢?看到一群热血男儿抗日救国的激昂与无奈, 被迫不得已,心急火燎的姥姥也往上海打了一封信,硬着头皮撒谎骗表哥,以继续维系老粗布生产和门店销售运营的名义向他借了一笔钱。农历八月十五,姥爷假扮国民党军官,戴凤兰化装成一个阔太太,带了两个警卫员,四人结伴跑了青岛等地,又以姥爷要成立农商联合保安会为名,通过济南熟人打电话在那里买了十支中正步枪。/
一天傍晚,刚撂下饭碗,嘴巴子还没顾上擦一下,“厉眼鹰”安碌碡也不知从哪里得来个“亲信”,就腚底下蹿火似的小跑着闯进了大姥姥家天井里,装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神秘兮兮地趴在梁拴宝耳朵台子上说:“博兴小清河航运警务队的副队长‘鸡爪手’,和刚斧寨小清河码头旁边开百货铺的朱庆光他娘,外号叫小菠菜的都姘烂了,又缝了十几针拔脚子,还是挣开口子,老爷们家都传得乐掉牙根子了你知道不?他克扣、坑蒙了不少船上穷兄弟的辛苦钱。我听说那个淫棍多年以来一直在济南和羊角沟之间,以保安护航为名做物资生意,暗地里还跑大烟白面和倒蹬军火买卖,枪弹肯定涉及少不了,其间中转时就放在百货铺朱庆光他娘小菠菜的店家里,大队刚刚成立缺枪,咱俩瞅个晚上就去把家伙搞来了,往司令和弟兄们面前一摆,那多带劲啊!”
梁拴宝一天到晚忙正事,不是那好打听东家子长西家子短的主儿,他对乌七八糟操鬼混鸟的龌龊事懒得往耳朵里拾。安碌碡还要绘声绘色地往下展开腐腥带秽地胡拉扒侃,被梁拴宝装出一副洗脸掏耳朵的样子,给噎了回去,但一提到有枪可拿,登时眼睛发亮,两人当下一拍即合。
经过几个白天的踩察,一个迷雾四起黑咕隆咚的秋夜,码头上的使船人和客商颠簸奔波劳累了,已陆续收工打烊离去,更深人静,众鸟安睡,只听得远远的小清河上游传来一两阵轮船汽笛“嘟——嘟——嘟”的长鸣,偶尔就剩下村子里的狗吠了。
安碌碡伙同梁拴宝躲开小清河两岸四个碉堡探照灯的鬼眼监视,慢慢来到目标附近。
这时,高粱玉米掩映的大洼里时而有骨磷燃烧的“鬼火”明明灭灭地闪烁,与苇蒲草丛中众多的萤火虫飞翔舞蹈的灯笼阵遥相呼应着,近处街面上已经没有行人走动,百货铺子的灯笼幌子,在黑夜中随着小清河筒子里吹来的水腥香风发出忽明忽暗的轻轻摇晃。
俩人拿黑布系着半边脸,挡了鼻子和嘴,安碌碡用一块红布包着一块弯弯树疙瘩,装成手枪的样子。梁拴宝干脆抓了把磨得锃亮的杀猪刀子。他们一前一后后,用酒馒头醉倒了看门狗。神不知鬼不觉地爬过墙头,拨开屋门闯入了低矮的杂货铺里。
这时,杂货铺的小菠菜正在煤油灯下,依着炕沿洗脚,冷不丁的看见他们俩蒙面汉子窜到面前,吓得面色蜡黄,一下子跌倒,污水撒了一地,嘴巴哆嗦着,一个劲地哀求说:“老爷饶命,要什么东西你们尽管拿。”
“厉眼鹰”安碌碡牛b哄哄地臊瘆的样子早把小菠菜吓了个半死,再看他晃了晃手里伪装的手枪,还真像那么回事呢,他压低嗓门,咬牙切齿地说:“鬼混得油水肥大了吧?马上把你家里藏的枪交出来,否则老子要了你的命。”
小菠菜原打算装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糊涂样子,好像是要在抵赖说——“家里藏着枪,我怎么不知道啊?”
梁拴宝将手中一拃多长的杀猪刀子朝老板娘鼻子底下一递道:“镟块血脖包包子,犒劳顿安秃驴家的狗们!”话音未落,吓得水瘫了的小菠菜赶紧从地上跄踉着爬起来,老母猪筛糠似的撩开挂帘,趿拉着一只绣花鞋,蠕动到里间屋,哼哧着吃奶的劲,移开一个三号大瓮,底下露出了一块箱子盖,两手一掀,接连拽出两支“三八”枪和半筐子子弹交给安碌碡。
梁拴宝乘胜追击,接过枪弹,然后大声命令说:“全部拿出来,留了底子敲碎你脑袋!”
在他两个的恫吓威逼下,小菠菜又打开靠山立柜,掏了几把,从里面拿出三支带皮套子的驳壳枪,还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