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侄子从北屋里给她端来饭菜,听到条桌倒地的声音,急忙推门一看,见蓼花悬挂在屋梁上,碗“啪啦”掉在了地上,大声惊叫起来。
蓼花被救了下来,表嫂一把鼻子一把泪的哭着,整个一副悲怆痛惋、万念俱焚、遍体鳞伤、可怜兮兮的受害者形象。
表演了一会儿,她猛地抬起袖子擦干了眼泪,恢复了一个“天不怕”的本来面目,霍地站起来严肃地说:“命中注定的,你得服从!这世世代代的父母老人不都是用这句话来劝导女儿承认天赐姻缘的安排?谁还把自己的亲人往火坑里推了?”
飘进耳朵的“白眼狼”烧香话让蓼花感到崩得慌,一股恶心差点吐出来,她干咳嗽几声,好象吞了苍蝇似的,原幻想着自己的无奈“壮举”会镇住哥嫂,谁知他们利欲熏心变态作祟,和万家恶势力一样的滚刀肉,不禁心又凉了半截,后悔自己怎么就没有死成,没有摆脱这个可怕的魔圈套?
突然,蓼花一抬头象炸了尸一样直坐起来,鸡斗似的梗梗着脖跟质问嫂子说:“难道你愿意嫁给比你大五十多岁的老坏水吗?你不叫我活了,我再死给你看!”
邻居们听到吵闹声,纷纷惊慌地跑来劝解。但满身委屈的蓼花哪里平静得下来,还是一个劲地撅着因生气而充血发紫绀色的嘴巴,四肢痉挛,整个身子象琴弦一样紧绷着。紧接着她喊的声音更大了,不停地要嫂子——“干脆拿把刀把我杀死算了!”谁接近她就用那僵硬的胳膊肘把谁磕开。
折腾了半天,最后她精疲力竭了,不停的哭泣和呜咽使她喘不过气来,全身疲累痛苦交加地瘫倒在炕上,任凭哪个叫,她都眼皮不抬,两根胳膊挓挲着,身子软绵绵的,一动不动呆滞地躺着,眯着的眼中不断“咕嘟嘟”流出两行泪水,闷重地“噗嗒嗒”濡湿了衣襟,洒落在席子上。悲愤至极的她感到身上象压着一盘大磨透不过起来,嘴唇一会儿不时地抖动着,一会儿使劲咬得牙关咯嘣嘣响,断断续续地暴出阵发性的颤巍声:“不……不……”
心地善良的邻居们围拢过来,纷纷无声地唏嘘着,在场的很多婶子大娘都悄悄抹起了眼泪,大家满怀怜悯地开始对她安抚宽慰,“一把帘子”叶子更是陪着她难受,耄耋老妪安三奶奶在欧阳蒲香的搀扶下凑到蓼花跟前,只看了一眼,老泪就掉了下来,心疼得不行,“可怜见的,没娘孩子啊!”她低声叨念着,遂点嗒着下头劈了三四瓣的旧竹拐杖壮了胆子使开着老脸面,对蓼花嫂子提议说:“要不就退了……哦?”谁知她嫂子赖母狗护食般地三钩着眼,毒辣辣地狠狠一瞪,气得老人家闷闷不乐地慨喟着走开了。
在莲花村妇女们当中一向对莲花表嫂平常为人处事知根知底的欧阳蒲香不小心瞥见了她那尖削的“天不怕”脸上闹鼠一样猥琐龌龊的表情,立马感觉被玷辱了似的,恐厌不安地急遽跳开拉升,皱巴着眼角看往了屋外树梢绿意鸟歌,以抢救性地漂白、呵护起被污染了的视觉神经。其他妇女也害怕他嫂子多味,惹得不愿意了,影响彼此关系,遂一个劲地长吁短叹,干急躁着,却是束手无措,没有行之有效的帮忙解决法子。
严酷冷峻的坎坷经历使表嫂就像一个吃不饱穿不暖的渔翁惜悔忿恨的,只能是狡猾的黑鱼暂时贼精地钻进紫泥苲草丛里,一时难以发现、下手,但养家糊口巨大的铅重责任感,栉风沐雨的坚忍不拔,内心绝不善罢甘休的执著骁勇,犹使他双手紧握着锋利的鱼叉,两眼聚焦了,巴望着,绷足了法力,继续目不转睛,机警地审视搜索着河水下面哪怕轻微的动静,只待黑鱼呆久了换气或挪变姿势的机会,便机警地抖出钢叉直刺它个无从逃逸的透心凉。
于是,她施开了苦肉计,拿着个农药瓶子叫号,说好心好意给她应了门富贵亲,要是她再不同意自己就死给她看。表哥就一个劲地往墙上碰头。自己本来就很可怜的蓼花居然先行觉得表哥和弱智的侄子也怪可怜的,再钢下去这个家就都完了,因而竟什么也不说了,一个劲地流眼泪。
表哥表嫂见配合默契,“苦肉计”诓骗一举成功。就趁着蓼花熟睡之际,将她的手脚捆了起来,直到万家花轿抬来的那天一大早,才被表嫂请来的俩帮凶姨妈花言巧语安慰着,一边求爷爷告奶奶地絮叨着表白:“你表哥表嫂也都是为了蓼花你好啊!”一边连连抚摸着,小心翼翼地解开,给她强行穿上了大红嫁妆,喊来媒婆帮腔,数落着女大当婚的道理,哄着她蒙上红盖头塞进轿子,由媒婆兼伴娘不离左右地监护着,一路吹吹打打地抬进了万家。
羸弱楚楚的蓼花被捆成了一把地笤帚似的塞在花轿里,一片呜呜咽咽、当当啷啷、咚咚嘭嘭吹吹打打铿锵有力的唢呐锣鼓声中,被抬到了会盟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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