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万金油”刮掉花白胡子,穿着一身蛤蟆疙瘩子皮一样圈圈点点的绛紫团花绸缎马褂,挺着个大腹便便的圆滚滚草肚子,狰狞地嬉笑着,光秃秃的大脑袋两旁,如树上的毒蛇蘑菇那样支棱着两只几乎无轮弯的车前草大叶猪耳朵。油乎乎坑坑洼洼的大麻子脸,就像盛满燎黑豆皮年久将撂的虫蛀烂畚箕,或者似了泚暴碱锈,疮疤密布的乌尿盆。
万家亲戚里道、狐朋狗友们猜拳行令的喧哗一浪高过一浪,觥筹交错之间“万金油”喝得醉醺醺的,晃晃荡荡地从酒席上站起来,亟不可待又舌头根子发硬地直呆呆结巴着啰啰道:“兄,兄,兄,弟们,大,大,大,伙喝着,我……我去,去,去,看看看新娘,娘,娘,娘,子!哈哈……哈……”
“万金油”左右逛荡着,扶着墙招着树,一溜歪斜地往新房走去。一个趔趄差点摔了个嘴啃泥,“咣当”撞开了屋门,他一摸额头碰到了门框上起了个大包,随即嘟囔了一句:“你,你,你看老爷我这艳艳艳福,他妈的还真,真,真不浅!不光不浅,还着实的高,高,高呢!”
一欢喜,头重脚轻的,又个蹡踉了一下子,跌倒了,跪在新房地上,扶着桌子腿爬起来,满嘴酒气直喷,三步并作两步跌跌撞撞地蹿近了床前,闪着瘆人的绿眼定睛一瞧,那红绡帐里朦朦胧胧地躺着的美人,禁不住,乐得馋液直流,得意忘形,两手直搓,半脱马褂,急火火地压了上去。
再说蓼花先是静静地听着屋里屋外的动静,像只小兔子一样警惕着周围的一切,她多么想手里紧紧地攥着一把剪子啊,那样在那个要糟蹋他的老驴扑上来的时候,骇他……刺他?让他不能近身。可是,手脚从昨天上午起就被狠心贪财的表哥嫂给捆上了,现在,自己就像鱼肉一样躺在刀俎之间等待着宰割的降临。
“小,小,小心肝,等急急急急躁了吧?呵呵,看你涝涝涝得跟发发发发大水似的,等等等等等不迭了吧?老老老爷我我我我我来啦……”
“万金油”心里气压炖锅似的,“噗通”一声暴开阀门,麻脸上的黑豆子立马绽成了满园花蓇葖了,口里哈喇子像狗闻见骨头似的,欻啦啦像老旧屋檐滴黄黑水似的,刚抬手抹去,两腮上扯挂的毒蜘蛛拉丝般的垂涎细颗粒线,还黏黏地不曾消失,呵忽忽,欪嘻啦啦,嘴里又淌出的汪汪唾液像闸不住的鼻涕前赴后继鸣泣振作地漓洒了下来。
他中了邪一样,痴迷迷,傻乎乎地伸出毛茸茸的长胳膊,挓挲着骨络裸挑,褐皮松弛,肌肤上疤痦白癜风如斑潜蝇成灾的枯黄丝瓜叶子,张开黑指甲里藏污纳垢的臭狐爪子,撩起床帐,一把掀掉蒙在蓼花头上的大红盖头,一张凄楚惊艳的脸赫然展现在了面前。
那双美丽的大眼睛睫毛丛中模糊着一汪灰蒙蒙的残败泪絮,一睁一忽搭,云散液流,露出恐慌愤恨的目光。她嘴里被塞了毛巾,正呜呜地嚷嚷着,像一只被掐着脖子羽毛凌乱的鸭子在脏水里呷呷地嗷叫着,摇着头发出绝望的哀呼。
“哎呀,是哪,哪,哪个王八喂的把我小宝贝缠着,嘴嘴嘴嘴也堵上了?这这这这还了得?看我不,不,不,扒了那个老,老,老妖婆的皮!小宝贝,老爷爷爷爷爷我疼疼疼疼你来来来来,来了!”
万金友骑在蓼花身上一把拽出堵在蓼花嘴里的毛巾,又急不可耐地解开了捆绑着蓼花腰间的绳子。他伸手扯开蓼花的上衣,冲着鼓鼓胀胀被奶罩兜着的雪白前胸,乐得熊眼眯成了一条线,双掌一拍,趴下臭哄哄的猪嘴巴子就乱咬,胡子拉碴地把个糙脸拱到了蓼花被他撕裂脱下裤后的大白腚上。
蓼花依稀看到一条臃肿的秋狗子毛毛虫扎煞着一身花花溜溜的刺绒,蠕动着大小密匝的烂粘毒痂,非常瘆人地就叮爬上自己的身体,她原本柔软的秀发一下子变的僵硬刺猬刺一样直竖了起来,头皮子更是一惊一乍,生生的,过电似的,麻嗖嗖直窜冷风,又像一个人走夜路听到猫头鹰乖戾嚎叫,看到黑咕隆咚的狂野物象越瞅越似鬼魅张牙舞爪着袭来一样,一层鸡皮疙瘩急暴啸起,一直歪咧着的嘴不禁发出尖利狂躁的“嗷,嗷”声……
“哎呀!救命啊!不行啊,救命呀!你敢再欺负俺,俺这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了!”蓼花使劲倒悠着双腿,一阵疾风暴雨般的踢蹬,她一咕噜猛然坐了起来,可是,手脚都被牢牢箍着,怎么也挣脱不了。
“哈哈哈……还是匹燥烈胭脂马子啊!老爷我花了白花花的五十块袁大头,外加一个大塘湾、两架破漏船买得你,必骑无疑,给我乖乖地听话,老爷我好好稀罕你!尝尝鲜,操个够,不然……你晓得老子也是胡子出身的哦,驯服你,只不过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来吧……”
呶呶不休的“万金油”两根腿颠达着甩掉了裤子,?摇着污狗鞭,大半截石磙一样矬短肥胖的身子眼镜蛇一样盘缠了上去……
“嗖——嗖……” 突然间,一阵风锋利地斩过,洞房里点着的红烛全部相继熄灭了。
正在火兴头上横竖忙活地不亦乐乎的万金友躁味骤减,急辣辣的**动作暂时抛锚,跳下床气急败坏地大骂开了。
“婊婊婊,**养的,哪,哪,哪,哪个混蛋把我我我我我屋里的火明,弄弄弄弄得黑黑黑黑咕隆咚的?坏,坏,坏,坏,坏喽老子的好,好,好好事?看我不我骟,骟,骟,骟了你脑袋去!”万金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