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因在这钟月宫内看多了穆偲偲暴戾恣睢的丑态,出了钟月宫的宫门,竟觉得是如此的天朗气清,沁人心脾,日暖生烟。
她心系着秀儿与珠儿的伤势,回了自己的屋拿了些东西便来到珠儿的房间,叩了几下房门,无人应答,她便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发现房内无人,她便寻了一内侍问其原因,内侍才告知,原来穆偲偲令伤势严重的珠儿换了房间,她顺着那内侍指的方向走了好一段路才来到一处破旧的房门前,她轻轻推开门,屋内阴暗潮湿,发出一阵阵腐朽的味道,她下意识的轻咳两声并掩住口鼻,怎的她入宫这么久,从来都不知道钟月宫内还有如此破败的地方。
她环视四周,灰尘满布,蛛网横陈,满地狼藉,窗牖洞开,破桌烂椅堆在一处,连坐的地方都没有,更无杯盘茶盏。
忽的,她看到一只老鼠飞速从眼前蹿过,想必是她前来惊扰到了老鼠的藏身。清风拂过,灰尘四起,房门吱呀作响,若是风雨来时便摇摇欲坠,这种房间怎可以住人呢?偲美人当真是狠心,无情无义,竟然令伤势严重的珠儿住这种房间,这里破瓦颓垣的地方不仅不利于珠儿养伤,反而会令她的伤口糜烂化脓。
正思绪之际,一道冷嘲热讽的声音从旧颜破烂的屏风后传来:“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
西柚这才回过神来,循着声音来处而去,绕过屏风,看到一处连床榻都称不上的木板上趴着面色惨白,奄奄一息的珠儿,她的衣衫已成血衫,熨帖在身上,秀儿未来的及包扎,血迹已凝固,微微颤抖的手端着一碗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水正一勺一勺喂她喝着,她满头大汗,想必是双手的疼痛不足以支撑那碗水的重力。
“你来做什么?回去告诉偲美人,珠儿还没死!令她失望了!”秀儿犀利的眸光令她羞愧的低下了头,不敢再面对她。
珠儿微微睁开双眸,气若游丝道:“秀儿,不要……不要这样,柚儿她……”
西柚放下手中的朱漆红盘,握了她的手,心痛道:“珠儿,你怎么样了?”
她惨然一笑,苍白的双唇微动,摇头道:“都是……我这身子不争气,怪不得别人,我们做下人的,还能奢求些什么呢?只要平安度日便好。”她冲着秀儿一笑,满怀歉意道:“都是我……我不好,还连……累了秀儿,让秀儿跟着我受委屈,咳咳……”
秀儿眸中带泪,欺上前,轻握了她的手,连连摇头道:“珠儿,不要这样说,要怪就怪我命不好,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你无需这般自责,现下,最主要的是你要养好身子,你还没教我学会认字呢!”
珠儿抬手轻轻擦着她脸上的泪,断断续续道:“傻丫头,怕……是没机会了,我不行了,任谁……谁心里都明了,咳咳……五十大板下去……不死也会残,连偲美人都……都知道,我今生……今世都不得再伺候她了,不然……她怎么会……会让我搬到这种连老鼠蟑螂都嫌恶的……地……地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