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吩咐,二小姐来了,只精细面容即可,小姐的霓裳,皇后娘娘稍后会亲自来选。”
当楚馥到了皇后宫中时,皇后并不在,而是由皇后的随嫁侍女阿璇引了楚馥在皇后的妆台前,一边轻解了楚馥的发丝,梳理着,一边轻声解释。
“嗯。我不急。阿璇随意帮我梳梳头就好了。”楚馥听着阿璇的话,习惯着她的伺候,一双凤眸却始终是定在那一面铜镜上,定定的望着铜镜之中的自己。
“不知……二小姐今日想要画什么样的妆容?”阿璇清浅的笑着,依旧只是缓缓的理顺发丝。
楚馥的妆容,本是由阿璇打点的,只不过自楚馥之手梨花妆、红梅妆,曾风靡一时,惹的北辰上下的女子纷纷效仿后,阿璇便再不肯动手,而皇后也下令了以后楚馥出席宫宴的妆容,只得自己亲手操刀。
“花开彼岸,引殊途同归,忘川河度,通前尘寂灭……呵,这一宴,只曼殊沙华,不做二选!”
楚馥始终是望着自己的摸样,抬手细细的轻抚着曾经血泪在的右眼角,一字字的沉吟着,笑,却又诡异。
“阿璇不懂。”阿璇望着楚馥微微有些异常的样子,手中的梳子顿了顿,叹息。
“无妨,阿璇就帮我将发丝理顺,无需发髻,只自然披泻,不凌乱即可。”楚馥始终淡了笑容,提笔时,已缓缓的在眼角落笔,仔细勾勒,那一朵诡异妖娆,又恣意绽放的曼殊沙华。
阿璇始终老实的帮着楚馥打点,看着楚馥用了炫丽的红色,便也用了同色的丝带,将楚馥那如泼墨般的长发缠绕定型。
只是当阿璇望见了楚馥脸上已是大成的花样,不由的一惊,声音不由的提高。
“这……这不是彼岸花的摸样?二小姐,这样子……”
彼岸花?
她认得?
楚馥不由一愣,直直的望定在了阿璇的脸上,试图寻出个根由。
“阿璇说……这是彼岸花?”
曼殊沙华,也就是彼岸花。这可是现代才有的说法与存在。
照理,阿璇不该知道的!
“这……”阿璇仓惶。
“不过一种罕见的花,阿璇随本宫多年,见过亦不稀奇。倒是馥儿,怎就认得?”
蓦然的,一道醇厚磁性的声音响起。再循声而望,却是那一身凤袍的雍容华贵,而她身后亦是跟着侍女,手捧着了件殷红银丝的霓裳,缓步走进了楚馥。
“人都有相似,何况是花呢?”
楚馥见了来人,不由展露了一笑温顺的笑容,起身迎了上去,握着皇后的手,轻摇了摇,显的格外的亲近。
“倒是姑姑说的彼岸花,究竟是什么样子?比我脸上的好看么?而且……瞧阿璇那样子,可是这花样不好么?”
“没什么不好,只不过不是谁都有命用这花样而已。”
皇后笑着,却没有温度,抬指轻勾勒了楚馥脸上的花样,话说的不清不楚。
“那……馥儿这就卸了去。我……可是很爱惜自己这条小命的!”
楚馥微微的一愣,心中更疑,却不好直接问。
“不必。今日,馥儿再着这一身本宫备下的霓裳,定当绝世风华,皇上亦为之所动,谁又会要你小命?”皇后的眼里闪过复杂,但很快侧身取了那霓裳,亲自为楚馥动手换衣。
“这……我……姑姑,我可没想着要皇上姑父动心!那是姑姑的夫婿,馥儿的姑父!”楚馥望着皇后的动作,并不曾拒绝,可在她的心里,却隐隐约约觉得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可,馥儿也该知道,纵那人是你姑父,亦还是天下之主。这宫中从来最不缺的便是女人。与其让旁的人得了势,本宫情愿那人……是馥儿。”皇后的动作极缓,话亦是极缓。而那姿态更是让楚馥想到了‘强颜欢笑’四个字。
“姑姑!我不会的!我绝不会去和姑姑抢,抢一个年纪可做我父亲的男人!”
楚馥心里一慌,急急抓住了皇后的手。自古姑侄共侍一夫也许不算什么,可她楚馥不仅仅是重生,更早在前世,便是自现代穿越而来!
“不,我要你抢!必须抢!”
楚馥的反应让皇后一愣,随即皇后不由提了声音,带着丝丝颤抖的望着楚馥,不容置疑。
“馥儿,你必须这么做。虽姑姑贵为皇后,可毕竟不比青春年少的女子,我楚氏一族如今尚算名门,但荣宠不过百年!”
“所以……姑姑就要让出自己的丈夫么?还……如此精心的打扮我,让我……”楚馥再望着皇后,望着皇后凤眸里的苍凉,再说不出半个字来。
在这集权的古代,女人,从来都只是附属,可以为家族,葬送一生幸福。
她懂,却不愿懂,更不屑去懂!
“好了,没有多少时间,且就如此。你亦不必太放在心上,今日宴上佳丽万千,你姑父未必就能瞧的中你……放宽了心,只做你自己便可。去。”皇后微微的拧着眉,随即却又在唇角擒了笑意,催促着楚馥赴宴。
“我……姑姑不去吗?”楚馥一时觉得喉间干涩,半响却只道了那一声。
“不了,快去。身为楚家的女子,不可失礼人前。”皇后长叹着,朝着阿璇使了个眼色,便由着她引了楚馥离开。
而楚馥亦步亦趋,缓缓的走着,指尖再抚过眼角的曼殊沙华,回眸望了那一眼那虽然华贵,却已苍老的身影,却满心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