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屋里也黑,无际的天空成了一片黑海,天潮地湿,连扑面而来的风也都是潮润润的,风声渐大,吹得窗扇作响,院中宫人也纷纷跑至廊下躲风。
“娘娘,皇上昨夜又去了元嫔那里。”红英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的说着,似是深怕我吃醋生气,我却并未理会红英的言语,只是垂首摆弄着窗边的君子兰。
他是这宫里的主人,也是后宫三千佳丽的夫君,想做什么,要去哪宫歇息,全凭他的意愿又岂是旁人能指手画脚的,他身份尊贵乃是帝王之尊,本就不属于任何一人,成日守在我身边,这日子长了也会觉得憋屈,再者现下的形势也不允许,便随了他只要计划不乱就可。
送膳宫人的拎着餐盒,缩着脖子站在殿外,时不时交头接耳的低语几句,本就烦乱的思绪,又听入不少碎语流言变的更无条理,披衫踱到门口,见不远处的宫人们均是神色一紧,在冷风中埋低了头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红英,陪本宫出去走走。”
红英闻言抬头瞧了瞧此时的天色,又垂首有意无意的瞄了眼我的腹部,随即低低劝道:“看这天许是一会儿便要下雨了,娘娘还是待天晴一些再出去,身子要紧。”
“本宫心里有数,叫他们将早膳撤回去。”我眼也未抬的说,一语毕,便提裙越槛径直朝着宫门走去。
呆站在殿门口的红英见此,这走不是,不走也不是,在做了一番思想斗争之后,折回殿中取了把纸伞,继而便尾随着那早已迈出宫门的人影而去。
郁琳宫中,几位嫔妃美人对坐茶,张美人率先开口道:“听闻这几日来皇上都夜宿锦福宫,真不知道那元嫔哪里好,前段日子皇上还对姐姐恩宠有加,这才多久就去元嫔那儿了,是该说这男人情意善变呢,还是该说这圣心反复难测。”
“再好再精贵的茶点吃多了也是会腻的,更别说这宫里已经很久没进新人了,皇上会厌也是理所当然,不过元嫔突然得宠倒有些蹊跷了,不过就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咱们也无须理会了,毕竟元嫔已经为自己挖了条死路。”钱嫔饮下口热茶,幸灾乐祸的道,一张如花容颜上尽是鄙夷。
还真是愚不可及。虽说这懂得奉承保命之人是聪明人,不过此类人反复无常,保不齐什么时候会反咬一口,虽然聪明但也很招人讨厌呢,这才刚复宠就如此急切的踢开琼妃,然后自做聪明对宁嫔下手,此事是有些让人匪夷所思,不过种种迹象都表明是元嫔暗中下的手,这般看来她这恩宠也维持不了多久了。
“皇上会去元嫔那里没什么好奇怪的,元嫔是谁啊,人家毕竟在李妃娘娘身边跟了许多年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啊,她肯定是摸清了皇上脾气习性,不然皇上又怎会突然想起她来了。”宁嫔玉手一抬,斟了杯茶递给自己,不屑嗤道。
钱嫔敛目举杯,刚欲凑唇,又放下了手,“琼妃那边听说还没有动静呢,你们不是说那日元嫔对琼妃无礼吗,怎得这宫里还这么安静,按理来说不该这样才对。”
“确实是不该,不过眼下那小贱人颇得皇上宠爱,就是琼妃想动也动不得啊,她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能生出什么动静来,没牙的老虎有什么可怕的,光靠一双锋利的爪子就是抓着了猎物还不是啃不动。”宁嫔美眸一挑,说话的语气仍是那般不温不火,但在眸光流转间脸上的神色却有些不对劲。
“也是,那边李妃的事情还未解决,这边皇上又晾着她,尽管是这样她在旁人面前还得不动声色,强装着什么都不在意,只怕这心里不痛快的紧。”张美人掩唇轻笑,美目流转尽是轻蔑。
风势愈大,我坐在御花园的观月亭中,看着亭外风景出神,湿润凉风吹入亭,夹带着雨丝扑在我身,阴冷的寒意浸上心来,只觉天色又沉了沉,四下里,一片呼呼的风声和树木摇摆声,亭外树木干枯的枝条渐渐变的朦胧,雨水顺着树尖滴落下来,地面也湿润了许多。
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雨越下越大,真可谓是大雨如注。雨点斜打在路面的积水上,激起朵朵水花,刹那间,将亭外的石板路洗刷得干干净净,亭外花从中,一颗颗晶莹剔透的雨点凝聚在娇嫩的花瓣上,花枝经不住越来越多的雨滴汇聚,无力的垂下了身子,在风中摇曳着。
“娘娘,看来这雨一时半会是停不了了,不如咱们回宫,您坐在这里若是受了凉,奴婢可没法向皇上交差。”
我抬眸看了看红英写满关切的小脸,点了点头,刚站起身来,便见一主一仆自雨中走来,我站在亭内居高临下的望着她,她在亭外微微昂首笑意盈盈的瞅着我,我两互看了片刻之后才移开彼此的目光。
“怎的本宫才刚来,妹妹就要走啊。”
我停下步子转身作揖,“雨势太大,臣妾不喜阴寒,就先告辞了。”
“本宫可是专程来找妹妹的,如若不然你以为本宫,当真是闲着没事儿做了,才会冒雨来此?”她侧首睨我,唇角微扬,浅挂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我闻言轻嗤:“臣妾与娘娘好似并无什么话可说,娘娘还是安心养病要紧,不必在意臣妾动向,臣妾只是闲来无事出来溜弯罢了,并未存什么不轨之心。”
李妃眸子沉了沉,似是闪过一抹狐疑,随即在琳燕的搀扶下步至我眼前,身子略微前倾凑近我耳边,低声道:“别以为仗着皇上的宠爱就能安然避世,你我胜负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