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将圆却不圆,树影深,武百官跪在乾成殿前,神色焦躁,交头接耳。
“德妃怕是会被依律处死,不过圣上到此刻还未下决断莫不是心软了?”
“什么心软,依我看圣上是想继续追究下去,来个斩草除根!”
“我前日才娶了一房小妾,这儿子还没生一个呢,我不想死,说到底此事是由德妃娘娘谋划的,我可什么都不知道。“
“毒杀算计,利用胁迫,且瞧她白日在殿上的举动,便知此人心术不正,藏有祸心,若将其继续留在宫里,岂不是后患无穷?”
“留不得!此女冒犯天威目无尊上,所犯罪行更是罄竹难书,定要处死,如此才能稳住民心保我楚嘉安定!”
有静观其变不发一言的,有处于中立摇摆不定的,也有想独善其身倒戈相向的,压低了声音互相交换着意见,在心中计较着衡量着。
“你们讲话不要那么难听,诸位别忘了你们是托谁的福,才得出仕,坐上今天这个位置享受荣华的!”孙望低声呵斥,眼中尽是怒色。
“什么?孙大人请注意您的言辞!”一心想要自保的官员赶忙撇清关系,确定立场。
“官场本就瞬息万变,有人高官厚禄,也就有人仰人鼻息。”钱浙一番话听的众人云里雾里,旁人听不懂没关系,反正他这话也不是对着那些事外人说的,而是单指李氏一党。
闻言,有人不乐意了,不屑冷哼道:“靠着别人的权势与财力得以出头,有什么资格装那大义凛然,若还有一点良心,就莫要忘恩负义!”
元尚书皱眉笑道:“什么忘恩负义,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吴大人太过意气用事了。”
“既已知道德妃娘娘为人,那便该清楚背叛者的下场,一旦娘娘有事,你们一个也逃不了,休想置身事外!”马宇轻蔑冷嗤,眼里满是警告。
“马大人莫要危言耸听,一个人只有一条命,可由不得大人驱使做主。”学士院的新晋的年轻官员,出声反驳,对马宇此种带有威胁之意的言辞甚是鄙夷。
焦急紧张的唯有李氏党羽,其余的臣子倒是一派坦然,他们之所以会汇聚在此,仅是为听结论罢了,谁生谁死他们全然不放在心上,在意的只有日后的朝堂变化。
保守小心的中立派,笑看李氏党羽争的面红耳赤,眼中讥讽毫不做掩,低低地笑声此起彼伏。
资历已久颇有威望的老臣们,隔岸观火,无不是一副沉思状,比起中立派的轻松悠闲,他们却更为谨慎眼光看的也比较长远。
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阴暗的廊角处,我笑得莫名,视线来回游走在朝臣间,仔细观察着他们的举止神色。
“贵妃娘娘,接下来要怎么做?”欧阳紫琳小声征询我的意见,眸中似在隐忍些什么。
我轻笑,抬手抚了抚她头上朱钗:“依欧答应看,现下这种情势本宫该做些什么呢?”
欧阳紫琳面色一僵,脑中千回百转,却是未说出一句话来。
钱嫔见缝插针,揽下话茬:“但凭贵妃娘娘吩咐,嫔妾等愿效犬马之劳!”
我笑意加深,颇为赞许的瞧了钱嫔一眼,后者当即心花怒放,而我心中想法却与面上神色,截然相反。
欧阳紫琳此刻怕是已想明,我那日的真正用意,虽是心知肚明,但还是想一味寻求报复,她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民斗官,难于上青天,或许正是清楚这点,她才会缄默不言一切听凭我调遣。
钱嫔不过是趋炎附势,瞧见情势不对不甘继续屈服于人下,这才转投于我,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不错,但用或不用,还要看我的意思。
眼下她对我表现出的恭敬忠诚,他日若我也遭逢与德妃相同的劫数,她照旧会选择另觅他人依仗,人心就是如此多变。
“暂时什么都不做,就算不出手,也会有人料理一切。”我轻呼了口气,意味深长地道。
想要保命的,与固执己见的,最后是大家一起同归于尽呢,还是会留有残党苟延残喘?
原本保护着德妃及其家族的势力,已然起了反逆之心,任凭德妃一再警告此种势头也有增无减,两方的冲突究竟会积聚到多大,我真的很好奇看到那一日。
昔日归属于自己手下的势力,被自己肆意趋势利用的人们,反过来铲除为主者,那场面肯定很有趣。
殿中。
李南原早早的便被莞辰呵退归家,此刻偌大的殿宇内唯有德妃跪于地上,而淑妃则悠然落座,扶着腹部茶。
声称自被德妃推过一把后,腹中胎气便不稳的淑妃,尽管极为清楚的知道,从德妃的嘴里是绝对不会向任何人表示歉意的,担着随时有可能被德妃惹怒气急攻心的风险,淑妃执意旁听。
莞辰爱屋及乌,自是不好拒绝,若这样想那便大错特错了。
从前的淑妃或许是真蠢,却不傻,能在不威胁到自身性命的前提下,在尔虞我诈的争斗存活下来,必然有一套自己的生存法则。
如今的她端庄沉稳,全然不复旧日,为人所趋的走狗姿态,目睹无数血腥事件,历经岁月的洗礼,由天真渐渐转为成熟,相比欧阳紫琳的一副无害模样的乖巧温和,她却是真的内敛懂得隐忍。
若非如此,当日在打击宁嫔的事情上,又怎会与莞辰配合的那么默契,她不是不知道,只是装作不清楚,不明白。
“皇上既想单独审问臣妾,为何又让淑妃在侧。”德妃牵着朱唇,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