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会轻易动死念的,除非当真心如死灰生无可恋。
倘若她真的要死,早在几年前陪着琴妃一并去了,怎还会好端端地活到今日。
在这宫里身份不凡的人,哪个不是手染鲜血,明面上装和睦姐妹相称,背地里却在暗中较劲,不停地给对方使绊子。
她没有德妃那样的心智,也没有足以震慑他人的强硬后台,更没有贵妃那般的手段。
这么多年来,她云常在之所以能在深宫中安然无恙,靠得全是一个忍字。
得势时自然是风光无限,一朝失势便好像是整个皇宫中人的眼中钉,任谁见了都想上来踩一脚谇一口。
当初她没随琴妃一起去死,不单单是因为心中有恨,还幻想着有朝一日能盛宠加身风头盖过德妃,妄想着有将德妃踩在脚下狠狠奚落的那天。
但事实证明她太天真了,也把自己看的太高了。
明着保身,保得了一时,却躲不了一世。
眼下德妃倒台,昔日那般大权在握叱咤朝堂的李家也岌岌可危,她理应高兴才是,可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没有半点喜悦,这又是为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没有亲手扳倒德妃,而觉得不甘心觉得遗憾么?
亦或是别人能够轻松拥有的,她付出那么多的努力却从未得到过,是为此觉得气愤么?
“德妃为何会输得惨烈,其中原因嫔妾今日才真正知晓,贵妃娘娘当真是好手段,不仅赢得宫里宫外人心所向,如今在宫里又是独占鳌头,就连圣心都系在娘娘身上。”
云常在冷冷一笑,环顾着宫室:“娘娘荣宠加身又掌后宫大权,此种福气着实让嫔妾嫉妒,不过您怕是也不容易,日后若是宫中姐妹多了这勾心斗角的,娘娘不免要伤神头痛,如此看来尽管坐上高位也是高处不胜寒呐。”
我笑得不以为然:“常在今日来就是为向本宫说这些?”
云常在收回视线,看向我盈盈一笑:“嫔妾是有错在先,但娘娘也不必如此的不近人情,尽管嫔妾并不知晓娘娘想找什么人出来,可您拿嫔妾当饵的举动是不是太操之过急了。”
我看了云常在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冲撞本宫在先设计本宫在后,就如你所说本宫想要杀你,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云常在现在是不能死,但也没有重要到可以同乘一船,消息共享的地步。
云常在见试探不能,前迈了几步靠近火炉,低头抚起渗着凉意地十指,好似心不在焉地道:“嫔妾近日听说我楚嘉军士已夺下齐云国都,想必再过不久,大皇子就会班师回朝。”
放在原先听到这句话,我心中定会生起不安与悸动,可这一次......
我淡淡地瞥了眼云常在,端起杯热茶在手里托着:“常在想说什么?”
“贵妃娘娘是真不明白嫔妾在说什么吗?”云常在略微移目,笑意深深:“众所周知,大皇子乃皇上长子,就算不是亲生。”
我饮下一口茶,颦眉道:“长子又如何,不论长幼都是皇上膝下子嗣。”
“且不说淑妃娘娘距临盆还有几个月,这腹中的龙种也未知男女。”云常在又补了句,秀眉弯弯,眸中闪过一道亮光。
叱咤政坛的李丞相是因痛失爱女才潜逃的,这则流言近几日于宫内宫外四处传播流走,德妃的下落不明,不久前宁和宫的无故走水,两件事情联系起来,正好解了众人的疑惑。
意图谋权篡位者,居然会反咬一口,还真是意外呐。
元国屯兵边关等着看好戏,李南原拉帮结派预备发兵,而远在齐云的大皇子苏瀛战功赫赫,与这三件事情比起来,后宫里的争风吃醋也不过是件芝麻大的小事,云常在是这么想的。
“后宫中为了争宠上位毒杀设计数不胜数,淑妃能够母子平安至今,何尝不是靠着娘娘庇护,淑妃早前可是德妃身边的人,因而嫔妾认为在娘娘您的眼里还是皇嗣重于盟友。”云常在笑眯眯地说道。
杀母夺子,刚出生什么还都不懂的稚儿,又怎会知晓自己的亲生母亲是谁?
膝下有子相伴,总比孤老无依的好,如此地位也能稳固了不是。
我看着她的笑靥,慢悠悠地道:“什么盟友皇嗣,云常在所说这些,本宫怎的一点都听不懂呢?”
敢情在她们眼里,我助淑妃就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还真是鼠目寸光。
云常在转过身,敛笑正色道:“嫔妾愿意助娘娘一臂之力。”
我并不意外地挑了挑眉,漠道:“是么,你识时务就好,还有什么要求也一块儿说了,省的你日后又搞出些幺蛾子来。”
云常在勾起一抹浅淡地的笑容,温声道:“娘娘留下嫔妾性命,不计前嫌的再收嫔妾入您麾下,嫔妾已经感激不尽哪里还有什么要求可提,嫔妾已无奢望。”
提了就能真的如愿么,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她已做了很多年,累了也倦了。
她是没有多么深的城府心计,也没有他人杀伐决断无所不用其极的勇气,但她并不傻。
她所做的事虽没有对琼贵妃造成什么大的伤害,挡了她的路惹她不快早是事实,试问有谁会将自己不信任的人看做心腹?更何况那人还屡屡与她作对言语不敬。
最后不管成与不成,她的结局都是注定了的,所以说与不说她的心意为何,根本就不重要。
“嫔妾瞧着今日这天气不太好,未免稍后骤雨突来湿了衣裳,嫔妾就先回去了。”
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