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嫔重获圣宠,我虽早已料到,却不曾想会来的这么快。
前段时间,慧妃的耳目还一刻不离这龙霄殿,不过几日,莞辰独宠陆嫔,云华宫中夜夜笙歌,年节将至,除夕家宴安排,初一宴请新科三甲事宜,不论是哪件都够她忙活的了,想必此时的慧妃,定是心烦气躁,头痛欲裂。
陆嫔一时间宠冠六宫,下赐给她的赏赐,也皆是珍贵贡,这宫里的墙头草儿也闻声而动,沉寂许久的云华宫如今喧闹如市,门槛都快被从东西六宫赶来,奉承讨好的主子奴才们踏破了。
彼时,陆嫔一袭水绿印花衣裳,满头尽是晃眼金钗,扶着左腕玉色透澈的鸳鸯戏水镯,盈盈笑道:“嫔妾能有今日风光,全都是托了娘娘您的福。”
水镯包括玉、翡翠、玛瑙、碧玺、冰糯看起来晶莹剔透像水一样因此叫水镯。
“陆嫔说笑了,你得圣上宠爱,是你自己的福份,与我何干。”我垂眸轻抿了口茶水,神色淡然。
“娘娘莫要谦虚,若不是因为娘娘您,皇上又怎会来嫔妾的居所,是嫔妾沾了娘娘的光才会有如此福气,又怎能知恩不报,不来向娘娘道谢呢。”陆嫔说着,朝身后宫人挥了挥手,那宫人颔首上前,将一锦盒呈放于我眼前。
我瞄了眼桌上那描金锦盒,继而抬眸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些是皇上前日赏给嫔妾的,可惜嫔妾姿色平平,故而便想借花献佛赠与娘娘。”陆嫔边说边打开盒盖,将琳琅满目的各式钗环展于我面前,嫣然一笑。
我用眼扫了扫盒内首饰,遂而敛目淡道:“陆嫔过谦了,你若是姿色平平,那这后宫里可就没有能入眼的女子了,把东西收回去,我也用不着。”
“娘娘莫非是在气嫔妾独占皇上,所以才不肯收下这些首饰?”陆嫔柳眉一拧,满目歉疚,闷声说道。
“我不过是一介废妃,且不说收下这些有违礼节,就算不是,也断然不会吃陆嫔你的醋。”
陆嫔闻言,垂首低叹了口气,正欲说些什么,却闻殿外有人传话说,慧妃请陆嫔去宁和宫中一聚,她喝了口茶润喉,随后缓缓起身道:
“慧妃这个时候叫我去宁和宫,想来定没有什么好事,娘娘从那盒中挑一支顺眼的留下,不然嫔妾这心里真的过意不去,娘娘挑好了吩咐湘芸送来便是,嫔妾就先告退了。”
出了龙霄殿后,陆嫔便乘上轿辇朝宁和宫赶去,天冷路滑,轿夫们步履缓慢,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摔着了轿中人儿。
真的那般大度不介意吗?
但愿你方才口中所言是出自肺腑的实话。
陆嫔先前温婉神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
我坐在桌边,瞧着锦盒内的钗环首饰,只觉眼花的很,她得宠是她的事,何故要来谢我,我既没有替她说好话,也没有间接促成此事,所以这些东西,我不能收也真的不适合我。
“将东西送还给你家主子,就说我实在挑不出,她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将锦盒盖上,示意红英将东西物归原主,湘芸捧着怀里锦盒朝我福了福身后,便出殿尾随着自家主子而去。
翌日,天气晴好,刚在外边转了一会儿,便被龙霄殿的宫人唤了回去,说是莞辰寻我有事。
“皇上就在里边儿。”禄元打开殿门,做了个请的手势。
“有劳公公了。”
鎏金香炉内缓缓往外冒着青烟,浓郁香气窜鼻,让我有些不适,四下张望了一番,却无看见莞辰的身影,莫非他是在内殿?
我心有狐疑的撩开垂散帐幔,径直奔着内殿去,刚欲抬手拨开水晶帘幕,却见明黄纱帐下一片狼藉。
绣鞋东一只西一只,那用金线勾勒着龙纹的黄靴亦是如此,明黄朝服与那粉色xiè_yī裹在一起,凌乱的摊散在地,好似是已到无法自持,故此才会在这青天白日下,急不可耐的......
空气中满是让人心燥的味道,帐内娇笑扰人心神,呢喃情话细弱蚊吟,令我呼吸一窒,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只觉从心底升上一股寒气,将我心房包裹其中,所经之处炽热全消森冷刺骨。
我竟忘了,这龙霄殿本就他的寝殿,他想去谁的宫里,亦或是想将谁带进这里,一切全凭他的意愿,毕竟他是拥有无上皇权的一国之君,这皇城的主人。
不论是家世优越的女子,还是那无身份背景的人儿,对他这睥睨天下的君主来说,都不过只是女人罢了,就像那棋盘上的黑子与白子,不管是何种颜色,不管是否对立,都只是棋子。
说到底,自己也不过只是他一时兴起掳入宫中,继续麻木不仁的老死宫中也很好啊,只要不寻短见也没有什么威胁,我又何必因他那些虚情假意而感动,然后自寻烦恼纠结着要不要接纳?
旁人不过在做戏而已,我竟信以为真。
“皇上,那镶玉琉璃簪的事是臣妾宫中下人疏忽所丢,臣妾已经狠狠责罚了那湘芸,您就别迁怒旁人了,近日来后宫中人本就看不惯臣妾时时伴于圣侧,此事若是再传出去,臣妾不被她们生吞活剥了才怪。”
这声音的主人...是陆嫔。
平日里在旁人面前清高自傲的她,不想竟也有此种乖巧柔顺之时,宛如黄鹂般清脆悦耳的嗓音,伴随着轻微喘息,许是那呼吸尚未平稳。
“别怕,有朕在,朕不会让你再受旁人欺辱。”
如无波潭水般清润的嗓音,满含宠溺,只是听在我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