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阳宫。
各色佳肴尽数上桌,莞辰一人一桌,后宫嫔妃则是按位份高低入坐,慧妃坐在莞辰右手首位,陆嫔在右,呈面视对立之势。
除夕夜宴,晚宴的丰盛自不必说,各式荤素美味,山珍海味应有尽有,众人在尝美食的同时,也不忘饮几杯宫中窖藏美酒,酒香醇厚,菜肴适口,御阳宫内愈发热闹,嬉笑谈天声不绝于耳。
乐声清泠于耳畔,曼妙舞姬们,身着彩衣,手持花扇,自从梁下垂落的薄纱中而出,似从梦境中走来般飘渺。
层层轻纱下舞姬们低眉转腕,葱指一收手中扇子合拢握起,时而典雅矫健尽展柔软身姿,时而扬扇含羞半遮如花娇颜。
气氛虽颇为热闹,不过也只是碍于莞辰在场强作出的欢颜罢了,尽管是除夕佳节,后宫诸妃互相看不过眼,时时暗中较劲也已属平常,可这平日里的死对头又岂会在一夕之间变为知己,就好比这面和心不合的慧妃与陆嫔。
这才开席不久,慧妃与陆嫔便互敬了不下十杯,让一旁嫔妃瞧的心惊,纷纷移开目光自顾自的埋首吃菜,亦或是寻伴谈天,时而用余光瞟瞟那互不相让的两人。
莞辰久不临后宫,就算来了也只是去陆嫔的宫所,好不容易熬到除夕得见圣颜,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均盼着能让莞辰眼前一亮,然后一跃成为莞辰身侧新宠。
谁想在席间慧妃与陆嫔突然开战,搅了众人的计划不说,还令莞辰的注意力偏移,瞧也不瞧她们一眼直盯着那殿中舞姬看。
“皇上今日是怎么了,怎得任由这慧妃和陆嫔闹腾着,都不出面劝阻一下,好好的一个家宴全毁在那两人手上了,平白坏了心情。”一紫衣女子端着酒杯闷闷地道,惑人丹凤眼眸轻转,尽是满目嫉恨。
“宁美人你就别抱怨了,若是觉着烦那不如早些回宫休息去,谁也没求着你留在这里,瞎嘟囔什么。”
李美人轻哼一声,抛给宁美人一个大白眼,还当自己是当年那个一舞惊人的宫中新秀呢,早就时过境迁了,切。
宁美人凤眸斜睨了李美人一眼,随即嗤道:“尚妮虽已被皇上抛掷脑后,可妹妹你也不见得有多风光,自以为靠着大树好乘凉,谁想她人风光得宠后却将你一脚踹开,昔日姐妹风生水起,自己却什么也没落着,妹妹这心里想必也不好受。”
“你...咱们走着瞧!”
李美人一时气结,正欲发作,钱嫔却在桌下暗暗拉了拉她的衣裳,示意她忍下这口气,遂而只得在狠瞪了眼宁尚妮之后就此作罢。
什么昔日姐妹,我呸!
陆嫔不过是匍匐在慧妃脚边的一条哈巴狗罢了。
自晋了嫔位之后便过河拆桥,后又不知用了什么卑鄙手段重获圣宠,想与慧妃分庭抗礼她陆嫔还嫩着呢,头脑聪慧,巧舌如簧又如何,最后还不是会败在慧妃的手里!
不知何时,殿中的舞姬已尽数退殿,徒留那婉转乐声回荡于殿内,莞辰执杯饮下口酒,看着那还执拗着不肯向对方认输的两人,眉头微微一皱。
“陆嫔妹妹好酒量。”慧妃弯眉一挑,两颊泛着红晕,眼神也有些迷离,却仍是兴致颇高。
“慧妃姐姐抬举了,咱们彼此彼此。”语罢,便又举杯敬向慧妃。
慧妃朱唇一扬,拎起酒壶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股浓烈的酒香飘来,让立在慧妃身侧的琳燕不禁打了个激灵。
看着餐桌左右两人僵持不下,莞辰只觉这殿里闷的慌,寻常老百姓家中每逢除夕都是热热闹闹和和气气的,到了这皇宫却是反着来了。
就算一个个面上强装欢颜,可那举手投足间竟还是从无意中透露出对他人的仇视之情,如此想来倒是他离间了这后宫嫔妃之间的姐妹情。
脑中忽而闪过一张冷若冰霜的脸,他唇角微扬扯出一抹弧度,显出几分自嘲之意,举杯凑唇时,肃若寒星的黑眸不动声色的扫过身周诸妃,随后低低地轻叹了一声。
夜色渐深,慧妃和陆嫔酒量不分伯仲,却都已面色潮红,慧妃饮下几口茶水,压了压酒劲儿,凤眸死盯陆嫔不放。
今日在龙霄殿门口对峙,这个贱人分明是下好了套等着她自己往里跳,若当时没有及时抑住胸间怒气,想必此刻自己已经被剥协理六宫之权,好一招连消带打,不仅让她坐实了善妒之名,还又平白招惹了些是非流言!
表面上装作关心秦氏,实际上是想借着这个由头除掉自己,若那秦氏有个好歹,自己则是最大的嫌疑人,任凭家族再大也难逃株连,不死也要脱层皮。
原以为陆嫔只是想拉拢秦氏,然后两人合力一起对付她,谁知陆嫔这结盟是假,想让秦氏当替死鬼是真。
现下各宫太监婢女间正暗传,当日她因气不过秦氏蒙宠,去华熠宫逼迫秦氏之事,众人早已知她与那秦氏不睦,秦氏若再有个什么事儿,她慧妃首当其冲会被怀疑,相反的若她伤到了哪里,那秦氏也必然会是如此!
所谓鹤蚌相争渔翁得利,陆嫔一再挑唆下套,引秦氏对她动手,另一方面又在宫内撒下她仍嫉恨秦氏的流言,这陆嫔还真会算计呢。
若一切真如陆嫔所愿那般发展,那不久之后在后宫中便不会有她慧妃和那秦氏两人的存在,而陆嫔便能如愿以偿接替六宫之权步步高升!陆嫔这如意算盘打的还挺好。
幸好她事先提醒了秦氏一声,不管那秦氏信不信,总是会防着一手,陆嫔想用秦氏这颗棋来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