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邦贡璆琳珠串在一双赛雪腕间泛着着幽幽的深邃,外殿正座下新铺的白玉,迎着从敞开门扇中照进的阳光呈温润之色,嵌珠扶手熠熠生辉座上之人悠闲饮茶,发间钗环撞击声清脆,云纹水袖轻摆,暗红美眸流转举手投足尽是诡冶妖娆。
万玉德小心抬首,目光掠过座上之人淡若止水的神色,又偏头看看与他并肩跪在地上的人儿,心间疑问丛生,却又摸不清眼前衣绣云纹的女子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想必万总管也已听说前日之事,元美人自那日回宫后突生劣疾抱病不起,众人都道是本宫所为,对于此事万总管是何看法。”
万玉德皱了皱眉,在心里斟酌了一番,随即垂首漠道:
“回娘娘的话,奴才觉得娘娘您不必在乎宫内那些闲言,至于元美人的病太医已经诊断过了,说是心气郁结肝火太盛所致,竹清阁位处宫内最偏凉之地元美人本就体虚血亏,再者娘娘是午时与元美人遇见,而元美人发病是在亥时,这中间的几个时辰谁能保证元美人没有随意走动,而是安分待在宫室休息呢。”
“话虽这么说,可万总管在宫内的日子已久,又岂会不知人言可畏,星星之火亦能燎原这个道理,小乱子可以发展成为大动静,这宫里宫外有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本宫,本宫怎能不忌?”
我轻转杯沿眉头一蹙,佯装苦闷的说道,话音颓落,我看见万玉德眼中滑过一道深不可测的精光,随着那光芒消逝的同时,他缓缓抬眸眼神凝重地正色道:
“娘娘的意思奴才明白了,娘娘想让奴才做什么只管吩咐便是,何须这般拐弯抹角。”
姜果真还是老的辣,若说我是在旁敲侧击,那他万玉德便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宫里有什么事是他不明白猜不透的,尽管元美人那冲动的性子是有所改善,但也断不可能想出此种办法来对付我。
以退为进,装模作样,蓄意瓦解我好不容易招揽的宫中人心,让旁人误以为我恃宠而骄,此计虽不能将我一举拿下,也不会重创于我,但却无法让人不得不在意。
想必想出这法子的不是元美人本人,而是她身边那个来历不明的宫女,那宫女身上的气味如此熟悉我又岂会轻易忘记,虽不能断定此人是不是我心中所想之人,可不论她是何身份来历其心术不正是真!
眼下正是紧要关头,慧妃与陆嫔同时相邀议事,众所周知,这元美人尚是淑妃时可是慧妃的心腹,被贬为美人后受尽冷待慧妃却不曾薄待她,仍吩咐内务府供应华贵衣食,明里暗里的帮衬救济。
依我料想慧妃如此看中元美人的原因,不外乎是其知道的太多,不然又怎会只是请求莞辰解了禁足令这般简单,怕是早就送上龙床了帮着复宠了。
一面给着好处,一面又暗暗压制,真不愧是慧妃。
我与元美人有过节是真,不过现下还不是动她的时候,总不能因小失大啊。
“本宫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万总管一向耳聪目明,怎的这回儿却看不透彻了。”我眯了眯眸子,唇角淡笑一敛转而声色冷冽的道:“替本宫好好管教这丫头,本宫可不想落人口实,再惹流言上身!”
万玉德脸色一沉,斜目睨了睨身侧泪痕未干的红英,看了其半晌才转眸笑道:“娘娘果真聪慧,不过在这宫里光有聪明是不够的,如此看来娘娘的想法还有些天真。”万玉德奸佞眼眸中闪过一丝鄙夷,语气却波澜不惊,若说是嘲讽还欠了些火候。
“天真吗?”我轻笑出声,继而启唇嗤道:“是天真,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必万总管比本宫更为清楚。”
“后宫事态瞬息万变,看的太清楚,伤的便愈重,有些事娘娘还是装装糊涂比较好,虚伪的戏码演得太久,可是会引火烧身的。”万玉德皱紧了眉头,咬牙低道,似是生怕自己声量过大,惊动了殿外候着的手下宫人。
引火烧身?他口中所指之火是谁,慧妃还是陆嫔,亦或是她们两人一起?
我闻言旋唇浅笑,抬肘附在扶手上,唇角笑意若有若无似笑非笑,“自小本宫便听人说,女儿家重在贤德温婉,可进宫后本宫才知这所谓的温婉贤良不过是装给别人的看得,只为掩人口实罢了,不足一年光景本宫什么没经历过,这次本宫不会在遵从什么内训女戒,这次本宫偏要坐实祸水之名做那有毒蛇蝎!”
座上之人玉手紧握指甲深嵌掌心,柔和眸光霎时变得森寒,本就暗红的双眸颜色更深,红的愈发诡异,容颜未显暴怒愤色,眼中眸光却甚是骇人,让跪于地上的两人都不禁脊背发凉,大为吃惊。
天凝地闭,我因后宫纷争痛失子嗣,回念来路,满是荆棘险阻,避无从可避,逃无处可逃,除了迎难而上,我别无选择,也不想再去抉择。
怨念蛰伏地愈久,恨便愈浓,无数次徘徊在鬼门关外,无数次被人欺辱算计,已经忍无可忍,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更何况我从不温顺,这次我要张开獠牙,反复啃噬撕咬那些人命脉,我要让她们所有人都明白,和我斗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万总管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事该说,什么事该咽到肚子里让它烂掉,山雨欲来风满楼,万总管如此精于心术,那么也该懂得利弊优劣如何做选,本宫奉劝万总管一句,想活的痛快自在,那就要仔细考量莫要站错边儿。”
我勾了勾唇角,忍下满腹愤怨,僵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