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逐渐变暗,夕阳的余晖透过层层树影撒落在地,斜的光线射在树间,叶丛都成为古铜色,远处的碧瓦红墙和深宫重楼,渐渐地淹没在一种模糊的寂窦中。
与君裕泽差肩而行,气氛说不出的诡异僵硬,随行宫人都远远的跟在后边儿,不近不远,距离正好得当适宜。
手背上的刺痛感愈发清晰,我低目瞥了一眼烫红的手背,随即抬首轻吐了口气,将受伤的手叠于另一只手下。
“你手上的伤还是召太医来看看比较好。”
“不劳阁下挂心,本宫自有打算。”我望着眼前望不到头的宫道,不咸不淡的回声,话语清冷。
君裕泽朝身后瞧了瞧,随即回首轻笑道:“其实你大可不必与我这般疏离,更不必怕我。”
“阁下是客,本宫不敢无礼,再说了本宫与阁下不过几面之缘,并无什么交集,至于那怕“字””我倏然偏首,唇角一勾,嫣然笑道:“阁下谨守客礼,识礼懂矩,本宫又怎会怕?”
君裕泽闻言,忍俊不禁,眉眼轻弯,只是淡淡地笑着并不接腔。
一语双关,含沙射影,这女人莫不是还在为那夜之事生气?有趣,有趣。
“本宫就送到这里了,阁下请。”我站在宫门口,福了福身,眼角扫过大敞的宫门,神色淡漠的说。
君裕泽顺着目光看去,遂而转眸,淡道:“怎么,你不打算亲自送我进去?”
“阁下在这里住了这么多日了,想必是识路的,又何必多此一举,让本宫相送呢?”我挑了挑眉梢,拐着弯的暗示他不要无事生非。
君裕泽听此,双眸眯了眯,唇角的浅淡笑意,渐渐消退,盯着我瞧了片刻,才从唇间吐出“有理”二字,后而便跨过门槛,带着随从步入宫门深处。
我白了一眼他的背影,回身抬步朝着自己寝殿的方向而去,神色大变,脚下的步子也比方才要快了许多。
“她走了?”
“回爷的话,走了。”
身着白袍的君裕泽突然停步,惊得身后随从差点撞上其后背,他举目远眺,看着朱漆宫门外那人方才停驻之地,清冷的眸光满是复杂,垂眸再抬,又如往昔深不见底。
宁和宫中,李妃在听了盯梢宫人的汇报后,诱人红唇上扬成一道月牙弧度,半卧在榻上任由宫人捏着四肢,笑得奸诈阴险。
“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居然妄想与本宫斗,真是自不量力。”
琳燕听着自家主子话语中浓厚的鄙夷与蔑意,附和赔笑,却不敢苟同,所谓局中者迷旁观者清,如今主子在后宫中的地位一落千丈,已不复当初那般威风慑人。
今日这一招便更是险了,居然半威胁半讨好的“请”那使臣去流音阁,且支开宫内各处耳目,瞒着皇上带众人去听戏,无疑是自寻死路,此事怕是不日便会被皇上知晓,主子此刻还这般惬意,若东窗事发皇上追究起来那该如何是好?
“琳燕,父亲那边打听的如何了,可有什么动静?”李妃饮了口婢女呈上的汤羹,闭目养神,漫不经心的问。
琳燕手上动作不顿一下,颔首回道:“回娘娘的话,大人那边已差人传过话,说是已准备妥当,明日早朝便会上谏皇上,请求皇上从轻处置那巫蛊一事,娘娘放心,如今大人出马娘娘定会无恙脱身。”
李妃轻应了一声,眼尾染笑:“那是自然,本宫的父亲可是一朝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下门生更是数不胜数,那个贱人以为将脏水泼到本宫身上便可将本宫掣肘,真是愚不可及。”
“娘娘说的是,奴婢也是这么觉着。”琳燕言辞虽在附和,可面上的神色却甚是凝重。
李妃悄然睁眼,望着梁上垂帐,眸色深谙面上不泄露任何心绪,不知是在思虑些什么,只见她垂于两侧的玉手越收越紧,唇际也略显弯态。
本宫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更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属于本宫的一切,被半道横生的人夺走!
“皇上尝尝这道菜,这可是臣妾亲自下厨为皇上做的。”宁嫔夹了一块青笋放于莞辰碗中,柔声说道,粉腮绯红,眼中眸光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对座身穿常服的男人。
莞辰没有应声,亦没有抬眼,将筷中菜肴送入口中嚼着,却食不知味,侯在一旁的禄元自是瞧出了自家主子的异象,也心知这人的心思与心全然不在这宁嫔娘娘身上,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可是这后宫中,每位嫔妃身后都有着不同的势力,不论得宠还是独守空房,支撑其的势力都不会有丝毫的衰弱之象。
朝堂上各党派有对立之党,也有正邪清贪之分,后宫亦是如此,看起来是依附他人趋炎附势,身处夹缝艰难求生,实则内里却不属一派,恐怕圣上的用意也是在此。
独树一帜,迟早会引得众人群起而攻,身后没有势力支撑维护,下场便会更惨,若是忽起忽落,顶多会叫人多加注意,却不敢轻易出手,圣上一面布局,一面保全,以进为退,周旋于这些居心叵测的朝臣嫔妃间,还真是辛苦,也有够用心良苦。
“皇上今夜宿在臣妾这里可好,由臣妾去御銮殿上朝也近些。”宁嫔的头埋的更低,脸颊也愈发的烧红,话语轻柔如絮,几分柔情,几分暗示。
莞辰闻声抬眸,看着对面羞红了双颊不敢抬眼直视的女子,眼中划过一抹嘲讽,随即恢复如初,“朕还有折子要批,爱妃早些歇了,朕明日再来看你。”说着便放下手中筷子,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