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听到这话激动的差点又冲过去打,却没想到大舅这次伸出手拦住了他。
大舅说:“陈家没有见不得人的事,有些事火子早晚该知道。”
白三冷眼讥笑:“装得倒是大义凛然,你爹半夜抬黑棺上山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光明磊落,要不是那口棺材,我会落得这副模样?!”
院里头暴雨哗啦啦的下着,白三的故事就像这暴雨一样,打得我满脸水花。
他十岁那年,也就是二舅说的故事里,他开始犯病的那一年。
有天夜里,他睡不着,就在院子里头看星星。
在那个时候,他家院子里的枯井已经干涸了很多年数,但那天夜里,他忽然听见井底下有滴滴嗒嗒的声响,然而天上也没下雨,井底又哪来的水声?
白三从小就不是个胆大的孩子,但又好奇,想找老白头问,怕被揍说怎么还不睡,于是便去找我二舅,没想到当他摸着黑正准备走到咱家宅院时,看到我姥爷、姥姥居然从宅院里走了出来。
白三当时心想,这大半夜的陈家大姥爷怎么不睡觉?
难道是要去夜猎?
那一年他还没跟二舅上终南山,觉得好奇啊,就偷摸跟在后头,想看个究竟,没想到,两个老人既没上凸洼子山,也不走终南山的道,居然沿着村里的小道慢悠悠走到了他们老白家的宅院。
白三狐疑的看着,这两人都是村里掌事的主,怎么也不像是偷鸡摸狗的人啊,怎么会偷摸潜进自己家呢?
没想到隔了不到多久,他爹老白头就掩着门从里头晃了出来。
他们三个也不知在嘀咕点啥,白三隔着远也听不清,随后就见他们走到了枯井边上,捆上一口大铁桶,再之后,他爹就和姥爷两个人就依次下了井,留姥姥一个人守在枯井外头。
白三看得眼睛发直,暗想难道自己家这口老枯井底下还藏着宝贝?
这么一想,他就既不困了也不乏了,提起精神蹲在远处暗搓搓的看着。
大概过了半个多钟头,白三渐渐起了倦意,想着这枯井底下到底是什么玩意,居然要让两个老人家折腾那么久,莫不成还得忙活到天明?
正想着,忽然他看到姥姥往井边一凑,顿时打起了精神,再之后,就看到她渐渐卷起了井绳,第一次出来的是他爹,怀里抱着个大黑板,等到第二次出来时,就看见姥爷抱着老大一口木箱子慢悠悠的爬了出来。
白三本以为这就完了,还在琢磨着那木箱到底是啥,可没想到,等姥爷出来之后,他们居然第三次拽动了井绳,而这一次,又有一个人从井底钻了出来。
白三慌得差点没叫出声来,他几乎一年四季都爱趴在这口枯井边上看星星,从来就没见着过有人下去上来,今儿个居然突然从井底下钻出个不认识的人来,而且姥爷他们过来之前,他还一直守在井边上没见有人下去过。
他心底那个怕的呀,想着之前的雨水声或许就是这来路不明的人发出来的,顿时打了个寒颤,满脑子都是神神鬼鬼的事。
那人来路不明,穿着套长袍,还留着长发,手里握着两根长棍,白三就见着他们四个人合计了一番后,把两根长棍插到那口大箱子底部,两个抬前,两个抬后,扛起大箱子就掩着夜色从宅院里走了出来。
白三躲在一堆木桶后头,也不敢出声。
眼瞅他们四个越走越近,那箱子的轮廓模样也渐渐清晰起来。
再仔细一看,他们抬得居然是一口大黑棺材!
白三吓得几乎魂都没了,他哪能想到他家那口大枯井底下,居然藏着一口大黑棺材,再一想,小时候几乎每夜都会听到咚咚的轻响,联想到有个人每夜都在他们家枯井底下打棺材,他头皮瞬间就麻了,这事儿说出去谁他娘敢信。
怕归怕,他看着他爹四人扛着棺材出了村口,当时第一反应就是再去找二舅,问问清楚,把这事情说出来,找个人分担下恐惧,没想到前脚刚一从木桶后来踏出来,就觉得背后一股子寒意,再一回头,之前那个从井底出来的神秘人居然就这么直勾勾的站在他背后。
那身白衣,他这辈子都无法忘记。
那种眼神,漠然的令人如置冰窖。
他不是应该在抬棺材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白三恐惧的望向村口,就看见扛棺材的队伍瞬间只剩下了三个人,还在亦步亦趋的走着。
鬼!
白三差点叫出声来,没想到那个白衣人忽然抬手一掌劈在了他后颈。
再之后,白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软趴趴的就朝地上摔。
迷迷糊糊就听见那人说了一句古怪的话——
陌路长河隔苍茫、棺锁阴阳镇山岳。
等到他再茫茫然的醒过来时,天已经亮了,而他则躺在自己的床上,回头再看看,他爹还是和往常一样,日上三竿都鼾声如雷。
白三以为他自己只是做了场噩梦,抹了把冷汗就去找二舅玩。
等找到二舅,两人上了凸洼子山时,忽然飘起一阵山雾。
要说凸洼子山的气候,可算是八百里秦岭中最安泰的一处。
从未起过山雾,闹过山洪,村里人上山也安全的很。
可偏生那一天,山里突然弥漫起了浓浓大雾,等到他再回过神时,二舅突然就从他身边不见了,而他自己,则突然出现了山顶之上。
白三惊惶的喊着二舅的名字,可却恐惧的发现,自己喉咙里根本喊不出一丁一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