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得病之前,他原也是个翩翩美男子,倾倒无数女儿芳心,可如今呢,一张脸青白骇人不说,眼眶更是深深陷进眼窝,猛不丁看一眼,只见眼白,不见眼黑,着实吓人,也难为高义服侍他这么久,还没被他吓出个好歹来。
“王爷,你又何苦再折磨自己,”高义叹口气,用手帕仔细将他嘴角的血迹擦干净,“身体不好,就回屋躺着,会好受点。”
苍鸿轩挡开他的手,没有多言。不管躺着坐着,他的日子反正也不多了,还不都一样。
高义摇头叹息一声,看一眼他头上的纱布,“王爷,这头上的伤还疼吗?奴才帮您换药?”
苍鸿轩哑声道,“不妨事,一会儿直接拆了便罢。”
“是,王爷。”
“咳……”苍鸿轩肩背一抖,又是一阵咳嗽,辛苦得身体都蜷成一团,几乎要从轮椅上摔下来。
“王爷,您老这样咳,也不是办法!”高义无奈而又无力,再次试图劝说他改变心意,“奴才听说太子妃的本事是越来越大,医术无双,不如……”一句话没说完,主子霍然回眸,眼神锐利得能将他剥皮拆骨!“奴才该死!”他扑通一声跪倒,“奴才该死!”
“本王……说过什么!不准提太子妃,你、你明知故犯,掌、掌嘴……咳……”
“是,是,奴才掌嘴,王爷息怒!”高义哪敢再刺激主子,就算自个儿是一片好心,想让主子脱离苦海,但主子跟太子殿下、太子妃之间的恩怨,也着实让人无奈,他不敢再多说,自己打起自己耳光来。
苍鸿轩又吐出一口鲜血,眼里是强烈的恨意:如果不是木清洢,哥哥就不会死,他的病也不会骤然加重,更不会为了替哥哥报仇,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切都是她害的,他怎么可能向仇人摇尾乞怜,看愁人脸色!
这一主一仆正僵着,下人进来禀报,“王爷,三殿下来了。”
苍鸿轩眼里闪过冷意,“住手!高义,再有、再有下次,本王一定、一定要你的命!去见三殿下!”
高义赶紧住手,顾不两腮火辣辣的疼,“是,奴才该死!”边上前小心推着轮椅,来到前厅。
苍澜凌正坐着喝茶,见他进来,起身行礼,“见过皇叔。”这礼节是有了,不过看他的神情,傲慢而不屑,分明没将这个病皇叔看在眼里。
“不必多礼,坐,”苍鸿轩情绪已经平复,淡然道,“找我何事?”
“当然是来探望一下皇叔了,”苍澜凌皮笑肉不笑,把手边的盒子推过去,“这是番邦进贡的圣药,对治疗咳疾有奇效,是侄儿特地向父皇求了来,孝敬皇叔的,请皇叔笑纳。”
苍鸿轩凉凉看了一眼,“凌儿有心了,也替我谢谢皇兄美意。”
“那是自然,”苍澜凌挑了挑眉,“皇叔身体可好些了?父皇虽不能时时来探望,却时常牵挂着皇叔,放心不下。”
“多谢皇兄好意,我这条命也不过活得一时是一时,让皇兄安心治理国事,不必牵挂我。”苍鸿轩端起茶杯啜了一口,神情淡然。
苍澜凌无声冷笑,“皇叔深明大义,父皇一定会很高兴……你们都下去,本王跟皇叔要好好聊聊。”
“是!”
众人全都退了走去,苍澜凌脸色一变,冷声道,“皇叔,我们的计划就要毁在你手上了,你知不知道?”
早知道你是来兴师问罪的,刚刚又装什么“叔侄情深”!苍鸿轩放下茶杯,咳了两声道,“那是意外。”
“皇叔为何要私自跑出去!”苍澜凌咄咄逼人,杀气腾腾,“你要找人缓解反噬之苦也就罢了,偏偏找上静妃的弟弟,现在事情闹大,木清洢和苍澜渊已经插手,早晚会被他们查出来,你知不知道!”
“……”苍鸿轩握紧了茶杯,无言以对。
苍澜渊和木清洢所料不差,修练邪功、吸食少年少女精血之人,正是他。说起此事,也是他好奇心切,无意间得到一本武功秘籍,名为“噬魂**”,据说练成之后,就能够控制人的魂魄,为所欲为。
他虽没有什么野心,但觉得挺好玩,就练着当消遣,结果这一上手,再想摆脱,可就难了!
而事实上,当他发现自己受邪功所苦之时,已经晚了,每次功力反噬,全身的骨骼像是被倒转过来了一样,筋脉也像是被人打了一个又一个的结,那种感觉如果不是亲身经历,根本非语言所能形容!
更让人绝望的是,这种情况一旦发生,就再不可逆,如果停止修练,痛苦就会成倍反扑,让人求死不能。所以,他只能咬牙继续修练,而越是前进一步,邪功反噬之苦就会越狠,简直是一种无休止的折磨。
当他发现自己欲罢不能之后,也曾经恐惧过、绝望过,甚至想过要自行了断,一来可以摆脱这种无休止的痛苦,二来也可以不用再承受心理上的恐惧:要知道他可是皇族亲王,如果被孝元帝知道,他竟然修练邪功,岂能饶了他!
可每次将刀递到咽喉,他又会手软犹豫,才二十几岁的他尚未享尽人世繁华,再舍得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
不过,也是他命不该绝,一次拜访朋友时,邪功突然发作,偏巧一位浪迹天涯的和尚也在,教了他一个方法,那就是吸食阴性体质的少年少女的精血,就可以压制邪功反噬之苦。
那时,哥哥还没有死,他虽饶受邪功之苦,却也没想过再继续错下去,一心想要摆脱,虽说为了自己,要害死无辜孩子的性命,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