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误会,自己人!”
当看到城头几十支利箭突然对准自己,朱由检也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流贼已经攻破城池了。可仔细一看,这些士兵穿的还是官军的号衣,赶忙扯着嗓子大喊起来。
城头的军官听了也高声叫道:“不许再靠近!你们是哪里来的,领军将官是何人?交待清楚再说!”
此人语气颇不友善,戚美凤怕朱由检听了生气,刚要出言斥责,朱由检却对她微笑道:“他做得没错,现在大敌当前,当然要谨慎一些,不能因为我来了就搞特殊。何况人家也不认识我。”
接下来他刚要自报家门,突然想起自己身为藩王,领着一队骑兵横冲直撞,实在是很不合适。万一有人密报朝廷,魏忠贤就有借口给自己找麻烦了。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眼珠一转,当即信口答道:“我们都是从秦王庄来的,这位就是领军主将戚美凤,我是副将李定国。因为秦兵是孙县令大人刚刚招募的,奏请朝廷封武官的奏折还没批复下来,所以没有官衔。这些事你一问孙县令便知。贵军又是哪位将军的麾下?”
戚美凤听他冒充李定国,不由得娥眉微蹙,心想这位王爷哪里都好,就是说起谎话来从来不用打草稿。不过她见朱由检对自己频使眼色,也知道朱由检这么做必有用意,只得默不作声。如此一来,还真像是主将端着架子,只派副将与守军答话。
城头的军官听罢,似乎也相信了大半,语气稍稍放缓道:“孙县令我是没法问了。我们都是左参将大人的部下,奉命在此守南城门。你们可是看到狼烟才赶来的?”
“正是!”朱由检听他说没法问孙传庭,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暗想难道孙传庭出了什么意外?于是赶紧喊道:“我看泾阳周围并无流贼出没,不知为何燃起狼烟?秦王庄附近倒是有不少流贼骑兵,随时都有可能向这边移动,请先放我军入城!”
那军官却叹了口气,对戚美凤拱了拱手,歉然地道,“这位将军,非是卑职不给您开城门。实是左将军传下严令,只有秦王殿下、三边总督或是陕西巡抚亲来,才能打开城门。其余各部,一律暂时不得入城,待卑职禀报左将军之后,左将军说放你们进,卑职才敢开城门。如今只好请将军稍候片刻,卑职立即去通禀。”
朱由检听得越发糊涂,心想这左光先并不是个蠢人,怎么明明燃起狼烟,却不让援军立即入城?又说非得秦王或是督抚级的高官才能放进,不知是何缘故?
眼看那军官要转身离去,朱由检可着了急。他这一去不知道要多长时间,而此时军情紧急,流贼随时都有可能跟过来。自己的兵力只有一百人,若让闯营的大部队堵在城下,非全军覆没了不可。
想到此处,朱由检忙大吼一声道:“不行,必须马上开城!这位戚将军与你们左将军同为参将,来泾阳正是与你们左将军有要事相商!若耽误了戚将军入城,你吃罪得起么?”
其实戚美凤早就辞去了官职,现在只是平民了。但她确曾官至参将,朱由检情急之下,也只好再次使出了忽悠的功夫,想借着她这个参将的名头吓唬吓唬对方,从而骗开城门。
那军官闻言却是冷笑一声道:“这位小将,实在对不起!卑职只是左将军的部下,这位戚将军就是官至总兵,也不能直接指挥卑职!你们还是稍安勿躁,多等一会儿!”
说着他又要走人,朱由检可真急了,立即从怀中摸出一物,高举过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那军官定睛细看,却见朱由检手中高擎一面金光闪闪的令牌,即使在几十步之外,令牌上的五爪金龙也清晰可辨。
这下他可不敢怠慢了,当即颤声呼道:“吾皇万岁万万岁!请将军稍等,卑职马上开城!”
原来朱由检情急之下,又把皇后偷着送给自己的那面御赐金牌令牌拿了出来。这东西真是“如朕亲临”,比说什么都好使。
朱由检忙小心翼翼地将令牌收好,心中不禁感念皇后对自己的恩情。不知此时此刻,她可是在慈宁宫独自徘徊?深宫寂寞,她可曾想起自己这个小叔子?遥忆当日赠衣赠被、谆谆叮嘱之情,朱由检不觉想得痴了!
直到那军官大开城门、率众跪在马前迎接,朱由检才回过神来。城下不宜久留,他赶紧催促一百骑兵入城。秦兵当即纵马穿过城门洞,厚重的大门随即缓缓关闭,吊桥重新升起,朱由检这才松了一口气。
可向城中一望,却是一派兵荒马乱的景象!大街上到处是四下乱跑的老百姓,无不惊慌失措、痛哭流涕;远处有些房子还被点着了,火势在微风中渐渐蔓延,却无人去救;耳中还隐隐有斥骂声和狂笑声传来…
朱由检看得又惊又怒,一把揪住那军官的脖领子,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军官却欲言又止地道:“您还是去问左将军…”
“我左你妈,快给我说!”朱由检真气得七窍生烟了,“再要废话,我一剑斩了你!”
那军官见对方有御赐的令牌,还以为朱由检是东厂或是锦衣卫的人,哪敢怠慢。只得嗫嚅着道:“潼关守备贺将军的部下因为欠饷,正在城中聚众滋事呢!”
“孙传庭呢?他身为县令为何不管?”朱由检声色俱厉地问道。
“孙县令和贺将军的手下起了冲突,现在被乱兵抓起来了!”
朱由检的脑袋嗡了一声,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