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李贞妍的惊叫声,李倧已经轻而易举地用脚尖踏住了朱由检的胸口,嘿嘿冷笑道:“秦王殿下,没想到你我是在此种场合下见面,实在是失敬!”
其实自从云岘宫被包围,朱由检就怀疑李倧已经知道了自己的下落,并要对自己不利。如今一切成为现实,朱由检反而不紧张了。他自知不免,便冷静地一笑道:“按理说我是秦王,你是朝天王,咱们都归万岁管,理应平起平坐才对。可你现在趁我有伤,将我踩在脚下,实在不合礼数。不过听你方才所言,你早就不把大明和万岁放在眼里了。既如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要我向你求饶,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李贞妍却吓得花容失色,仓惶地跪倒在李倧脚下,颤声求道:“王上!秦王殿下是妹妹的挚友,多次助我朝天,几天前还在海上舍命相救,让妹妹免遭歹人污辱。求王上看在妹妹面上,万勿伤害殿下!”
李倧却冷冷一笑道:“本王要杀他,还用亲自动手?只要将他解到京师,明朝皇帝自会以‘藩王擅离封地’治他的死罪。”
李贞妍还要求情,朱由检却怒吼着阻止她道:“让他把我送到京师!我宁肯被万岁砍头,也不要死在这等卑鄙小人之手!”
李倧却并未被朱由检激怒,微微一笑道:“殿下误会了。你我素昧平生,你又救过贞妍,我李倧不是恩将仇报之人,是不会杀你的。非但不杀,只要你替我劝服贞妍,让她乖乖地嫁给阿敏,我还会派人恭送殿下,保证不会走漏半点风声。你也勿要找借口推辞,贞妍对你言听计从,本王早已知晓。你和贞妍相识一场,如果为了她好,就该如此劝她。”
“那我要是不劝呢?”朱由检冷冷地道。
“那也简单。”李倧根本不理睬李贞妍哀求的目光,面无表情地道,“宁远之战后,女真人对你恨之入骨。只要本王把你交给阿敏,阿敏也必会退兵。那样的话,贞妍也就不用嫁给阿敏了。”
“那好,你就把我交给阿敏!”朱由检把心一横道,“不过你身为一国之王,可要说话算话,从此不得再胁迫贞妍,做她不喜欢做的事!不过我也想告诉你,你方才所说纯属痴人说梦,你以为将贞妍嫁给阿敏,朝天就能平安无事了?还逐鹿中原,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李倧看似雅,性格却最是傲慢,容不得别人对他的权威的半点挑战。闻听此言,当即拧起眉毛道:“怎么,你不相信本王的判断么?”
朱由检见李倧已被激怒,心想反正到哪也是个死,还不如临死之前痛痛快快骂一场。因此便满脸鄙夷地道:“你有三大错误,还要我一一详述么?”
“愿闻其详。”李倧心中早已十分狂怒,却还是不动声色地道。
“第一,你拿阿敏当个宝,我却看他只是个屁!”朱由检冷嘲热讽地道,“不妨告诉你,日后继承老奴汗位的只能是皇太极,阿敏早晚得靠边站。你自以为是,不能识人,大错一也。”
“你怎么知道?”李倧听了自是一惊,赶紧追问道。
朱由检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早知道这段历史,只能故作神秘地道:“本王夜观天象,早已知之。似你这等庸人,给你讲了你也不会明白,你只知道这个结果就行了。”
李倧当然不会轻信,冷笑一声道:“除此之外,我还有甚么大错?”
“第二,你太看重血统的作用。”朱由检嗤之以鼻道,“你知不知道一个政权的决策并不取决于最高统治者一人,他只是统治阶层的代表?如果他不能维护大多数统治阶层的利益,就算是皇帝,也迟早会被搞下去。
“而且血统对帝王的影响简直微乎其微,就拿你津津乐道的蒙元来说,蒙古人不知掳夺凌辱了多少外族妇女,生下的孩子不还是和他们的爹一样,长大了就是只知烧杀抢掠的畜生?影响一个人世界观形成的,是他浸银的化,而非血统!连这都琢磨不明白,还想逐鹿中原,你不觉得你太幼稚了点?”
“殿下,不要再说了!”李贞妍忙轻声劝阻,因为她已经看出李倧被朱由检说得哑口无言,已是恼羞成怒。李倧乃是当今海州派中武功最高者,尤胜家主李琈,他若想取朱由检的性命,凭李贞妍的功力,是根本无法阻止的。
朱由检却不以为意,继续痛快地道:“第三,你身为国王,却根本不知何为立国之本!”
“本王怎么不知道?”李倧果然勃然大怒,将声音提高八度道,“包括我们海州李氏在内,我大韩有八大氏族。只要将这些氏族笼络住,便可稳坐江山。那李珲正是罔顾八大氏族,一意孤行,才落得个被废黜的下场!”
“你真是糊涂得不轻啊!”朱由检长叹一声道,“得民心者得天下,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孟子曰: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你以为我没看过?”李倧怒道,“不过这只是腐儒之见,铁木真得民心么?照样横扫天下!”
“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拿着不是当理说!”朱由检毫不客气地痛斥道,“铁木真之辈之所以得逞,正是因为金与南宋当权者不修德政,不得民心!凶徒宵小之辈或可猖獗一时,却绝无百年之运,还是因为他们不得民心!我看你这国王也做不长久,你连自己的父亲和妹妹都不爱,都可以兵戈相向,别人会怎么看你?”
“住口!”李倧终于忍无可忍,暴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