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与李贞妍从榕江口溯流而上,上午即进入澄海县城。其实这里就是前世的汕头,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很小很普通的县城而已。由于偏处南国,这里既没有流贼的袭扰,又感受不到边事的紧急,当地百姓还是按照几百上千年以来养成的习惯,不紧不慢地生活着,日子过得倒也悠闲。
二人进入县城后,首先找了一家当铺,将从澎湖海底采到的几颗珍珠当了。因为急于出手换现银,一共只当了五百两。当铺老板喜上眉梢,心中暗笑朱由检是个不懂行情的“棒槌”。
其实朱由检在西安开着香榭丽舍,怎会不知道珍珠这类奢侈的行情?像这几颗珠子都是洁白无瑕、圆润饱满的上,每颗按市价至少也值五百两银子。
不过在朱由检看来,这东西是典型的奢侈,既不当吃又不当喝,心理价值远大于实用价值。心理价值这玩意全凭主观判断,你要觉得它好,那就是价值连城,万金不换;你要觉得它没用,那就是废铜烂铁,一不值。
但实用价值是可以客观衡量的,用这么几颗珠子,就可以换到自己急需的东西,朱由检还觉得十分划算呢!
首先,他掏了几十两银子,从成衣店买了几身档次不一的衣服。并挑出两件相对昂贵的丝质男装,与李贞妍一起先把原来的衣服换下来。因为原来那身衣服还是在赤嵌城当奴隶的时候穿的,破烂得如同叫花子,更兼臭不可闻,实在有失观瞻。如果就穿着这样的乞丐服招摇过市,手里还有大把的银子,不引起官府怀疑才怪。
换完衣服以后,朱由检又寻了家比较气派的客栈,直接要了最好的房间。店家见朱由检与李贞妍衣着光鲜,出手阔绰,自是全力奉承,又是送茶又是打洗澡水。
待店家退下后,朱由检赶紧脱了个精光,跳进大木盆中,舒舒服服地泡了个热水澡。自从被荷兰人俘虏,他连个澡都没洗过,身上早都馊了。此时不用手搓,皮肤上的污泥都哗哗地往下掉,真是要多畅快有多畅快。
李贞妍还要侍候朱由检洗澡,却被他毫不客气地一把拽进澡盆,来了个温馨浪漫的鸳鸯浴。李贞妍既已尝人事,此时虽娇羞无比,却也欲拒还迎,把朱由检撩拨得欲火万丈,终于急不可耐地把她抱上床去,又是一番酣畅淋漓的激战。
待二人事毕重新更衣出来,已是神清气爽,丰采异常,与刚来时的灰头土脸大不相同。此时已近正午,朱由检便向掌柜打听两件事,一是哪里有卖马的,二是县城里哪家饭馆最热闹,酒菜最好吃。
一问才知道,原来这澄海县一共也没多大,卖牲口的集市和吃饭的馆子都在城中心,不过一街之隔而已。
二人便首先来到牲口集市选马。这也是必然的,因为这个时代陆上最快的交通工具也就是马了。澄海与泾阳相隔万里,如果没有马匹,还不得走个一年半载的。
不过集市上并无好马,甚至连真正意义上的马也没有,只有用来耕地的骡子。但有总比没有强,朱由检只得用三十两银子买下两匹健壮的骡子做为脚力,并叫商贩送到客栈中去。
这时他也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忙与李贞妍进入对面的饭馆。这小县城不比京师、西安等大城,即使是最好的饭馆,也只能挤下二十来张桌子,并且没有雅间。不过饭馆内的气氛倒是很热烈,众食客一边杯觥交错,一边谈天说地,倒也其乐融融。
朱由检找了一张角落里的桌子坐下,随即唤过小二,专拣解馋的硬菜点,不一会儿就上了一大桌子。二人便如同风卷残云一般,顷刻间吃了个干干净净,旁桌的人见了不禁侧目。
他们哪里知道,自从被荷兰人俘虏,朱由检与李贞妍连一顿饱饭都没吃过!此时别说是山珍海味了,就是一桌子馒头,朱由检也照样能吃下去!
不过这些菜里就是不包括鱼,因为二人在钓于岛吃了半年烤鱼,实在是有些看见鱼就反胃了。
吃饱喝足之后,朱由检却不急着走,而是假作剔牙消食,实则偷听别桌食客的议论。朱由检想从这些议论中判断一下国内的局势,尤其是想了解陕西的情况。虽然让郡主朱存棋冒充自己,但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朱存棋有没有露出马脚?朝廷有没有察觉?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
不过旁桌的食客正在议论的,却是辽东近期的局势。只听其中一人摇头晃脑地道:“自从老奴毙命,女真人内部斗得不可开交,这本是朝廷大举用兵,趁机一举击破建虏的好机会。但朝廷碌碌无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竟龟缩于关宁一线,坐视辽东之变。现在人家已经选出皇太极做大汗了,再想偷袭已不可能,唉!可惜,可惜!”
另一人也接口道:“听说皇太极已经改年号为天聪,并将族名‘女真’改为‘满’,创制满。又将沈阳改名为盛京,封博尔济吉特氏姑侄二女为贵妃,其志可谓不小…”
听到这里,朱由检心头猛地一阵刺痛,眼前不禁浮现出大玉儿的面庞。当日她为了不让蒙古人捉拿朱由检,宁肯牺牲自己嫁给并不愿嫁的皇太极。往事历历在目,大玉儿当时那哀怨绝望的眼神也一直印在朱由检的心底。这是朱由检最不愿触碰的惨痛回忆,不期今日被无意中勾起!
当时朱由检之所以拒绝大玉儿,一方面是因为李崇瑶的惨死,令他失魂落魄,心中一时容不下其他任何人;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对首鼠两端、心狠手辣的蒙古人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