销金窟的一楼大厅内,赌徒们仍在大杀四方,那哗啦哗啦的洗牌声,彻底掩盖了二楼雅间中孙二当家的惨叫声。
“你太狠了…我…我要报官!”孙二当家一边呻吟一边哭喊道。
“报官?你报什么?”林佑坤又稳稳当当地坐了下来,若无其事地笑道,“官府抓人也需要罪名,你有什么证据说那几场火是我放的?你自己把手指掰断,想来讹诈销金窟,我还想去官府报官呢!”
孙二当家平常耍无赖惯了,没想到今天碰上个比他更狠更无赖的,气得嘴唇一个劲哆嗦,半晌才道:“你你你…你等着!通判大人一会儿就来抓你!”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林佑坤狞笑道,“不妨告诉你,东厂和锦衣卫的老爷现在就在雅间打牌,各级衙门的官人都是这里的常客,就是洪总督也是林某的老熟人。一个小小的通判算个屁!把我的原话转告给他,看他敢不敢上门!”
孙二当家一伙人这才知道自己的老板不长眼,得罪了根本不能得罪的主,此时后悔不迭却也晚了。林佑坤冷哼一声道:“今天有贵客在此,林某不愿意污了地面,否则你们有一个算一个,谁也别想活着离开!都跟我滚!”
众人忙架着孙二当家抱头鼠窜而去,林佑坤这才来到朱由检的雅间笑道:“殿下,您看末将处置得如何?”
“那几处火真是你放的?伤及无辜没有?”朱由检问道。
“确实是末将让人去做的。”林佑坤忙答道,“元宝楼是西安最大的赌场,也最是蛮不讲理,那个姓邱的也是西安一霸,仗着官府里有些关系,平素无恶不作。末将知道赌场一开,他们必然会盯上这里,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末将也早就盯上了他们。如果不敲山震虎,以后的麻烦就会没完没了。所以末将借着今晚这个机会,给他来了个连锅端。殿下放心,末将的手下自有分寸,都是把人赶出来才放火的。除了姓邱的和他这个狗腿子以外,没有其他人受伤。”
朱由检沉默片刻,虽然觉得林佑坤惩治了这些半黑社会性质的无赖,还把他们的老窝端了,断了他们的生财之道,确实十分解气;但毕竟出手太狠,现在天干木燥,万一火势不受控制殃及周围房舍,那可就是大罪一桩了。如果事情闹大,林佑坤少不得还要用他指挥使的身份去压地方官员,并非万全之策。总之,林佑坤身上这股戾气,让朱由检总感觉有些不舒服。
但不管怎么说,林佑坤还算能遵守朱由检的约法三章。因此朱由检还是称赞了他几句,随即回一楼找到李氏父子道:“二位玩够了?小赌怡情,大肚乱性,偶尔玩玩可以,千万不要沉迷。李老帮主回去以后可以查查陕西商帮中有无沉迷赌博之人,好言规劝他不要再赌。如果不听,不如清出商帮,免得因为赌博影响了生意。”
随即众人说说笑笑出了销金窟,朱由检在特战队员的保护下返回香榭丽舍,胡乱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城门刚开,他就率领众人返回秦王庄,因为今天是与温体仁、周延儒约定好,一起启程去秦兵营中劳军的日子。
朱由检前脚刚回王府,温体仁和周延儒后脚就到了。这两人一进秦王庄,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泾阳小小一县内,居然出现了一座如此宏伟、如此繁华的大城!
当然这两人的兴趣也有所不同,周延儒关心的是城中有多少人口、多少店铺,猜测秦王在此能收取多少赋税。而温体仁则更留意守城的秦兵和刚刚成立的公安局执勤的警察,在心中默默盘算。
进了王府,二人刚给朱由检见过礼,泾阳知县杨嗣昌匆匆赶到了。
周延儒与杨嗣昌是老相识了。他们二人年龄相仿,都以章着名于天下,又同在南京当过官,因此私交很好。寒暄几句后,周延儒故意逗杨嗣昌道:“弱兄之才学高在下多矣,在此弹丸之地做个区区七知县,实在太屈才了?我即刻上奏章保荐老兄,以老兄的名望,就回南京做个六部侍郎也不在话下。”
杨嗣昌却摇头微笑道:“不去,不去!你就是让我做个六部尚书,我也不换。”
“莫非弱兄在泾阳金屋藏娇,乐不思蜀了?”周延儒揶揄道。
“玉绳兄(周延儒字玉绳)玩笑了。”杨嗣昌却认真地说道,“之前在南京吟风弄月,自以为惬意无比。来了泾阳之后才知道,为百姓做点事,让百姓由衷地说你好,才是最大的快事。前几年弟真是虚度光阴,所以现在不得不抓紧些,争取在任上多做些事。孙巡抚卸任之前,我们已经商定将秦王庄收容的流民送往秦兵军中屯田,今天正好和秦王殿下,以及二位大人一起赶路。”
说到公事,周延儒不禁皱起眉头埋怨道:“这个洪承畴可真独!殿下给他十万两银子劳军,他全自己留下了,我这个延绥巡抚也归他节制,却一钱银子也没分到!这让我怎么劳军?”
温体仁却不动声色地道:“学生早听说过,秦兵自成立以来,就没从朝廷领过粮饷,想是孙传庭自有其法。弱兄刚刚提到的用流民屯田,应该就是其中之一。至于洪总督,听说他也想学孙传庭,现在正在募集‘洪兵’,可能确实正缺银子。”
“哦?”朱由检蓦然警觉,假作随口问道,“洪总督统揽三边军权,麾下要兵有兵,要将有将,怎么还要募兵?”
温体仁微微一笑道:“左光先、贺人龙等部,都是三边原有官军,祖宽是关宁军,可能洪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