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聪汗皇太极的亲自督阵下,后金军的营寨很快重新建立起来,并且用最为精锐的女真正黄旗军队替换了之前作战不力的汉军旗和蒙古八旗。
营中随即竖起黄龙大帐,皇太极升座虎皮大椅,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等贝勒在侧面分坐两列。至于其他将领,就没有坐着的资格了,因为只有拥有爱新觉罗家族血统的贵族,也就是“主子”才能坐,其他人不论女真人、蒙古人还是汉人,全都是“奴才”,奴才当然不能与主子平起平坐。
皇太极威严地环视众人,被盯到的无不心中凛凛,这让这位新任后金大汗感到十分得意。
他是努尔哈赤的第八子。在努尔哈赤的众多儿子中,论年龄他及不上代善、莽古尔泰,论骁勇善战他比不上阿巴泰、阿济格,但若论智计权谋,则惟有年幼的多尔衮能与之比肩,也因此一直得到努尔哈赤的青睐和重用。
当初努尔哈赤因为越来越老,也不得不开始考虑接班人的问题。但与蒙古人等游牧民族一样,女真人从来不讲究什么“嫡长子继承”,而是谁有能力,谁能得到更多族人的认可,谁就有资格继承老族长的一切,包括财产、部众和女人。若同时有数人都拥有较强的实力,那就免不了一番你死我活的争斗,实与弱肉强食的动物无异。
努尔哈赤在辽东纵横二十余载,终于统一女真各部。在漫长的战争生涯中,他渐渐体会到了这种继承方式的巨大危险性。因为不管哪个部落,每一次所谓的“继承”,实际上都是部落内部的一次重大动荡,不知有多少强盛的部落,就是因为后代为争夺继承权自相残杀,才让努尔哈赤有可乘之机。
但若完全抛弃这种继承方式,改用汉人的“嫡长子继承”,努尔哈赤也知道是根本行不通的,因为那些有实力、有野心觊觎汗位的儿孙们绝不会答应。
事实上,他曾经尝试过让长子褚英掌握一部分权力,想让他在八旗中慢慢树立威信。没想到褚英翅膀硬了以后,竟急不可耐地想干掉努尔哈赤,自己直接做大汗。努尔哈赤暴怒之下将褚英处死,从此也断了立嗣的念头。
但是由于年事已高、精力渐渐不济,努尔哈赤又不得不着手解决继承人的问题。最后他采取了一个折衷手段,封四位子侄为和硕贝勒,暗示将来的大汗将在此四人之中产生。这四人按照年龄排序分别是次子大贝勒代善、侄子二贝勒阿敏、五子三贝勒莽古尔泰和八子四贝勒皇太极。
努尔哈赤赋予他们四人完全一样的权力,按月分值,一般事务均由他们处理。努尔哈赤的想法是,这四人乃是八旗中实力最强者,只要他们能保持团结和制衡,大金就不会分崩离析,走向衰落。
但这只是努尔哈赤的一厢情愿罢了。四人表面上一团和气,实则都想独霸汗位,谁愿意和别人分享权力?
在这场暗流涌动的斗争中,擅长权谋的皇太极虽然年龄最小,却是后来居上。他先是拉拢了因为与努尔哈赤的妃子私通而得罪了努尔哈赤的代善,进而拉拢了代善的儿子岳托。这两人分掌正红旗和镶红旗,再加上皇太极执掌的镶黄旗,八旗中已有三旗倒向皇太极。
然后他又秘密联络了正白旗旗主济尔哈朗,许诺自己登上汗位之后,济尔哈朗的爵位可世袭罔替,从而将实力强劲的正白旗也拉到自己一边。这件事是如此机密,以至于济尔哈朗的亲哥哥阿敏都被蒙在鼓里。
未几努尔哈赤命丧金州,对汗位的争夺立即公开化。当时二贝勒阿敏远在朝鲜,而且也无意争夺汗位,而代善支持皇太极,所以汗位之争实际上就成了三贝勒莽古尔泰与皇太极两个人之间的较量。
莽古尔泰自认为年龄比皇太极大,军功又远胜皇太极,当然更有资格当大汗。事实上,他自掌正蓝旗,镶白旗和镶蓝旗也倾向于他。三旗对皇太极的四旗,虽然实力稍差,但还有一争之力。
可这时候莽古尔泰又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那就是强迫大妃阿巴亥为努尔哈赤殉葬。阿巴亥是阿济格、多尔衮、多铎的生母,按女真人的规矩,凡生养过子女的妃子是不用殉葬的。可莽古尔泰深忌这三兄弟,害怕阿巴亥成为“太后”对自己不利,于是先下手为强,趁着其他几大贝勒不在沈阳,连夜把阿巴亥弄死。
这下可好,本来这三兄弟保持中立,却因此事深恨莽古尔泰,一下子全都倒向皇太极。他们三人因为年纪小,深受努尔哈赤宠爱,在努尔哈赤的正黄旗中早就执掌大权。于是皇太极立即得到正黄旗的拥戴,上三旗尽在手中,一下子压倒了莽古尔泰。
莽古尔泰眼见弄巧成拙,也只得含恨接受了皇太极登上汗位的现实。但皇太极也知道莽古尔泰实力强劲,因此还是保持了“四王议政”的格局,议事时四人都南面而坐,遇事共同协商定夺。
莽古尔泰人如其名,就是莽夫一个。见皇太极如此安排,还以为自己的地位真的稳如泰山了。但皇太极却无时无刻不在等待,等待足以让自己顺理成章除掉三人、独掌大权的机会。
此次尽起八旗攻打大凌河和锦州,皇太极就故意让莽古尔泰负责打锦州。因为锦州离宁远较近,如果明军来援,莽古尔泰就得腹背受敌。只要他作战不力,就可以借机削弱他的权力。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援军果然来了,却不是打莽古尔泰,而是直接杀入大凌河去了eads;!皇太极问明援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