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将军乃行伍出身,臣等都是官。”那名年轻的进士在朱由检的鼓励下侃侃而言道,“虽然如此,臣以为武并不相斥。古之人剑胆琴心,刚柔相济,方可辅佐圣君以定天下。我朝承平日久,世人重而轻武,竟使‘’、‘弱’二字相提并论,实乃大谬。方今海内不靖,兵戈四起,正是振奋之时。不论臣武将,俱应懂武练武。圣上之意,必是要解将军教臣等习武。三人行必有我师,臣等定会不负圣恩,好好向解将军请教!”
“说得好!”朱由检嘉许地道,“如今北有建虏,东有倭寇,南有洋夷,内有流贼,还有大大小小的土匪,早已不是太平盛世了。你们很快就要奔赴各地为官,说不定就会面对凶残的敌人。若不懂武,别说保境安民了,连自己的性命都保不住!解胜虽然年纪不大,也没正经读过书,但熟习兵法,指挥过几次大的战斗,战绩斐然。朕让他教你们一些简单的武艺,另外还有如何使用火器、组织守城。我朝前有于谦,中有王守仁,即当世亦有洪承畴、袁崇焕、孙传庭等武全才之臣。希望你们以他们为榜样,甚至超过他们,名垂青史!”
众进士被朱由检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再也没有芥蒂了,认真地跟着解胜练起武来。这里面确实有好多人手无缚鸡之力,动作滑稽可笑,但朱由检并没有笑,他心想过去自己不也是这副德性么?只要端正态度,假以时日,恬武嬉的气象必能有所改观!
中间休息时,朱由检将发言的那名进士唤过来问道:“刚才你说得不错,你叫什么名字?”
那进士忙答道:“微臣陈天工,宁波人氏,此次恩科位列三甲第一千零三十七名。”
“原来你就是陈天工。”朱由检笑道,“你的试卷朕看过,你对四川和流贼的分析很有见地嘛。对了,若是让你选择,你想做个什么官?”
“臣听说陛下派定南将军李定国和平南将军李来亨各领轻骑五千,分兵进剿四川和贵州叛乱。”陈天工没有直接回答朱由检的问题,却忧心忡忡地道,“二将之勇自不必言,否则圣上也不会派他们劳师远征。成基命奉诏监军,但川南贵西之地全为崇山峻岭,二将追击叛军兵贵神速,因此成大人恐怕也无军可监。”
朱由检倒没想到自己糊弄成基命的把戏被这个陈天工轻易看穿了,更是对他高看一眼,笑着问道:“朕看你似乎有些担心?”
“正是。”陈天工认真地分析道,“二将攻克重庆不难,之后必会一路向南直捣永宁、水西,另一路向西去救成都。可是如此一来,重庆又空虚了。臣总觉得洪总督与流贼在湖北对峙的时间太久,流贼无粮之下,必然向四处流窜。若其溯江而上,抢占重庆,则不但二将没有归路,四川亦将大乱矣!”
朱由检听罢沉默半晌,突然笑问:“你还没回答朕的问题呢!”
陈天工忙肃容道:“臣虽不才,愿前往二将军军中赞画!”
“唔…”朱由检想了一想便道,“解胜,你继续上课。陈天工,随朕回养心殿!”
还真让陈天工猜中了,别看朱由检最近又是建医院,又是筑城,又是开恩科、选内阁,可一直惦记着李定国和李来亨。也不怪他牵肠挂肚,实在是四川和贵州太远,二将兵力又不多,这一仗朱由检赢得起输不起!
几乎每隔三天,朱由检都会接到二将的飞鸽传书。从书信中了解到,这一万轻骑兵行军的速度是没得说,一天就是将近五百里,仅用了六天时间就赶到了湖北夷陵,而成基命这个时候才刚到保定。
但因为是轻装前进,二将并没带多少粮草,全靠各地官府支应。可除了在大名府得到知府卢象升的大力支持以外,其他地方都以种种理由搪塞,能不给就不给,能少给就少给。尤其是到了襄阳,军粮已尽,洪承畴却以正筹划对流贼发动攻击为由,给二将来了个闭门不见,二将硬是一粒军粮都没要到。
二将虽然生气,但考虑到兵贵神速,也没和洪承畴过多纠缠,饿着肚子跑到了夷陵。幸亏夷陵离襄阳不算太远,一天就到了,否则仗还没打,这支远征军就要出****烦了。
但是到了夷陵之后,行军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一方面是因为入蜀的道路实在难行,另一方面,还是粮草难以为继。夷陵归荆州府管辖,荆州各府县均以“去岁大旱,仓中无粮”为由拒不支应军粮,导致三天以后,一万轻骑还困在夷陵。
朱由检正在为大军的粮草发愁,陈天工又提出流贼的问题,让他耸然惊醒。是啊,如今数股流贼合兵一处,不下数十万人盘踞在湖北西北部的山中,离川东可是太近了。李定国和李来亨可以入蜀,他们自然也能入蜀;再想到洪承畴似乎有意纵敌以保存实力,历史上张献忠入川后大开杀戒,朱由检顿觉不寒而栗,都有些不敢再往下想了。
他将陈天工带回养心殿,也正是想讨论这个让他寝食难安的问题。
陈天工听了朱由检的介绍,蹙眉沉思片刻,突然道:“陛下,臣倒有一策,可以解决军粮问题。但恐违反朝廷法度,不敢出口。”
朱由检赶紧道:“朕赦你无罪,但讲无妨!”
“夷陵不是归荆州管辖么?”陈天工小心翼翼地道,“荆王世居荆州,家产丰厚。如能让荆王****,这点粮草就不成问题了。”
对呀!朱由检眼前一亮,他之前只想着让二将向沿途官府要粮,可没想到还有这些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