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高芙同样锁定了苏颉的目光,从中看出了疑惑、彷徨、还有更多的忧心。女孩低垂下脑袋,小声的说:”他的意思你应该明白。”她停了停,嘴唇颤巍巍的开口:“他是一个父亲。”
房间里突然变得静默无声,两个人仅存的呼吸也变得微弱起来。
黄昏时候,空气突然变得温热起来,但在雨后的雾气缭绕下,夏日里的每一种气味,都比平常纯净的多。
太阳在西方的地面线上,只剩下半边脸,有些昏暗,看上去就像半边月亮那的小。潮气有些重,132号房屋的附近一片寂静。
或许是刚刚雨霁的原因,宽敞的马路上没有一个人,那些往常习惯于在街头晃荡的痞子们也不见了身影。下班族开着汽车匆匆而过,一些外出采购的家庭妇女,早已经回到了家中。
整条马路上,只有苏颉和麦高芙两人。
苏颉依旧穿着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和一件印有美洲狮图案的恤衫,因为下雨的原因,并没有换上那双令人着迷的白色运动胶鞋,而是穿上了一双高筒靴子。这令他的整个装束看起来不伦不类。
麦高芙则子的长裙,为了保暖,外套着一件居家外套,脸上挂着一副大大的墨镜。
这样的装扮看起来有些滑稽,更不用说他们走在大街上那如履薄冰的模样。也幸好没人看见这一幕,不然明天的新闻头条就是:当红电影《朱诺》导演疑似神经病了。
感谢51区的132号楼坐落在一个相对偏僻的地段。距离公交车站和地铁站很远,周围又没什么娱乐场所。相比起那些繁华的地段,它衰败的就像一座鬼屋。
当然,院子里的植物张势明显比苏颉的院子好,金银花像是一片腻人的贪婪葡萄藤的海洋,蜿蜒的爬在篱笆表面。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粪肥气味,缓和着雨后泥土的气息,组成一种属于原始的怪异味道。
苏颉感觉到一丝不对劲,这也是人之常情。任何从钢筋水泥的冰冷世界回来田园的人,在一霎那都会感觉到怪异。
苏颉下意识的将麦高芙挡在身后。
“怎么了?”麦高芙问。
“没什么,只是——很少来这里而已。”苏颉漫不经心的说。
他小心翼翼的向前,直到来到小院门口,没有任何特别的事情发生,一切看起来都是风平浪静的。
金银花组成的藤蔓爬满了铁门,但看的出来,这些藤蔓是经过了精心修整休整而成。粗看起来凌乱,细细品味却别有一番味道。
但显然,苏颉是没有细细品味这种味道的心情。
“有人吗?”他站在门口大喊,无人回应。
“房间里有人吗?我是来取信的!”又喊了一声,依然无人。
他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邮递员是一个重视时间的职业,没理由约定好了见面却不见人影。
与麦高芙对视了一眼,他握住铁门的把手,本准备狠狠一拉,却没想到,很轻易的就将门拉开了。
一块金银花藤蔓环绕下的玫瑰田展现在他的面前。
“情况有些不对劲,小心点。”麦高芙在身后提醒。
不用麦高芙提醒苏颉也明白静默无声的恐怖,虽然已近黄昏,可房间里的灯,可没有一盏点亮。如果不是主人有怪癖,就是——
苏颉不敢想象他们将会看到的事情。他护在麦高芙身前,小心翼翼的踱着步子。泥土的味道、金银花的气息,还有玫瑰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类似空气清新剂的味道。
突然,一声不似人类的嚎叫从不远处传来,苏颉站定步子,仔细望去。只见一道黑色声音犹如闪电似得向他扑来。
“小心!”麦高芙大喊。
从那嚎叫的声音与身影的形状,麦高芙猜测那是一只狼,可能来自北西伯利亚,也可能来自美国中部大平原。
苏颉僵硬的站在原地,面对如此迅捷的身影,除了站在原地,摆出防御姿势,他做不出起来的应对。
双脚就像被强力胶黏住,两只是下意识的当在胸前。他仿佛看到了身影深处那锋利的牙齿和猩红的舌头。一阵动物口腔的腥风拂过,几乎令苏颉作呕。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声音高叫着:“保罗!停下来!”
整个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开始的平静与安宁,所有的一切都,那些风吹草动都随着这个声音而偃旗息鼓。剩下的唯有苏颉身前剧烈的,不似人类的喘息声。
直到身影停下奔驰的步伐,苏颉才看清楚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只狗,半米高,一米多长,一身泥污、毛发蓬乱,眼睛有些泛红,但还算平静。嘴巴半张开,露出小一截猩红的舌头。
“小心!”
麦高芙一把将苏颉拽到一边。无论是狼还是狗,此刻都是一种危险的动物。
这个动作仿佛激怒了那只大狗,浑浊的白沫正慢慢从它的齿缝间向下滴。
“不用害怕,保罗没有恶意的。”一个声音传来。
苏颉抬头望向了声音的主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油然而生。当一个片刻的地方突然出现一名跛腿的独眼人的时候,任何恐惧都是理所当然的。他杵着一根一米多高的拐杖,丑陋的脸上看不出表情。
“你是谁!”苏颉问。
独眼人咧开嘴笑了起来,那模样就像深渊里的熔融怪一样阴森。
“你不是来拿信的吗?”他的声音出于意料的温和,听起来就像一名邻家大叔。
“你是那个邮递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