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白色的绵软物会将汽车面表冲刷的干干净净,但苏颉依旧谨慎的开启了雨刷,以防止霜冻模糊了他的眼睛。
按照米歇尔的吩咐,苏颉将汽车停在曼哈顿哈姆莱河边上的一家纹身店旁,幸好这条街区有临时停车点,不然苏颉还必须找一个停车场,那是一件艰难的事情。
全世界的纹身店都有各自不同的标志,这家名叫尼克哈姆莱的小店也不例外。门口的招牌上除了标注了店名和一些辉煌历史之外,还有一个艺术化的女人腰的形象,腰上镶嵌着一朵不成形状的梅花。
那是什么?苏颉并不知道。他跟着米歇尔走进店门。
雪花落在他们的身上、头顶,但刚一进门,就被暖气的温度所融化。
“嗨!米歇尔,你来了!”一个黑人上来就给了米歇尔一个大大的拥抱,他则报之以微笑,这是苏颉所仅见的冰封融化,他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嗨!吉米,看看这该死的天气,我被淋了个透!”米歇尔像个外向的男人似得抱怨着。
“我看见两只鹅被大学掩埋。”那个被叫做吉米的男人开玩笑说。
“气象预报说明天还是这种天气、后天也是、大后天还是,天啊!我真应该搬到佛罗里达。”另一个白人男子也在开着玩笑,看的出来,米歇尔是这里的熟客。
没人理会苏颉,他就像个木头桩子似得站在原地,唯独眼睛在上下打量着整个纹身店。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里的光线并不昏暗,窗框上按照着百叶窗,此刻正打开着,清新的空气从缝隙中窜入,调和了暖气的沉闷。
前台的墙壁被刷成蓝色,表面点缀上彩色的气泡,墙角的上沿挂着一台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着一款访谈节目:几个西装革履的专家凑在一起分析公主日记成功的原因——能有什么原因,不过就是好看而已。
“扑哧!”苏颉忍不住笑出声来,他听到一个带着金丝边眼镜的“博学人士”正在试图从美国历史和人文的角度来分析公主日记的成功。
他认为那是英国贵族残留的阶级意识在作祟。天啊!这是哪里来的专家啊!苏颉想。
“苏!你在干什么!还不进来!”
耳边突然想起了米歇尔的催促声,苏颉突然想到了来这里的目的。当然,来纹身店除了纹身还能干什么。
在黑白相间的瓷砖铺设起来的门厅那头,一条铺好红色地毯的走廊通向内室。米歇尔正在内室门口对他招着手,一脸的不耐烦。
“哦,我来了!”
苏颉应了一声,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向米歇尔,他觉得周围充斥着异样的气息,一道道不怀好意的审视目光刺破他的皮肤,令他感觉不安与惶恐。
室内终于与苏颉的想象吻合,大片的阴影中摇曳着昏暗的灯光。苏颉学着米歇尔的样子,趴在一张令人产生无限遐想的红色皮具上。后背的衣服被撩起,一种类似酒精抹身的冰冷触感侵蚀着他的后背皮肤。
“我叫吉尔维斯,是一名纹身师。你不用紧张,放轻松。保持肌肉的放松状态。”一个温和的女声在苏颉的耳边响起,湿热的气流撞击着他的耳垂,刺激着感官发出令人羞愧的反应。
苏颉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的就像熟透的苹果。
“哦,好的。”他应了一声,不再言语。
那个自称吉尔维斯的女人将针尖抵在苏颉的背上,随着针尖在皮肤一进一出,苏颉感受到了一种麻麻的感觉。电动的针尖扎入真皮,发出柔和的嗡嗡声,舒适的感觉令人上瘾。
苏颉忍不住发出畅快的呻吟,他感觉到针头潜入皮内释放颜料时带来的啮咬感,酸酸麻麻的美妙的如同身处幻境。
突然,苏颉耳边传来了米歇尔的声音:“你知道吗?苏,纹身的目的绝不是为了美,而是为了信仰。”
“什么信仰?”苏颉开口问。他感觉到背后的图案正在逐渐成型。耳边传来阵阵笑声,那是女子的笑声。
“人类在自己的皮肤上纹身,忍受着修饰**以及改变外观带来的痛楚,只为奉上局部的身体作为祭品。”一个女声在解释,苏颉知道那是吉尔维斯的声音。
米歇尔的很快证实了苏颉的猜测:“你是这样认为吗?吉尔维斯小姐。”
“不。”女人的回答出乎意料,“那是疯子的认识。”
米歇尔笑出声来,不过很快笑声就戛然而止,”苏,让我们来谈谈安妮吧,你究竟想怎么对她?”
苏颉的脑海里浮现出女孩甜美的笑容,足以驱散秋天里,最忧伤的日子的天空里,凝聚的云层。
“我有个想法。”苏颉缓缓开口。
“说吧,我听着。”米歇尔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