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点看书>仙侠修真>青衫烟雨行>第十章 暮雪人影寒(四)

群雄面面相觑,一时竟是鸦雀无声。看这情势,已然明白于胸,紫衣人与两个灰衣汉子抬来的两缸高粱酒之中,竟尔掺合了这等无上的剧毒。

群雄之中对用毒功夫略知皮毛的却想:“高粱酒中混了剧毒,已是夺人性命于顷刻之间,再经那两个灰衣汉子掌力将酒劲挥发,毒性更是见深,莫说是两缸,就是点滴下肚,那也必定是见血封喉,即刻丧命于斯!”

柳苍梧老脸发烫,一阵臊红,他情知操之过急,竟险些落入别人设计的圈套之中。

他一时语塞,无话可说,突然双膝一软,跪倒在高台之上,唐虞川见状大慌,问道:“师父,你做什么?”柳苍梧厉喝道:“跪下,磕头!”

唐虞川不敢违拗师父命令,只得跪下,随着柳苍梧朝台下众家英雄“嘭嘭嘭”地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忒也响亮,那木台给他二人磕的格格作响。群雄大惊,却也瞠目结舌,一动不动。

柳苍梧站起身来,又是一揖到底,歉声自责:“柳某仓促行事,险致酿成大祸,众位兄弟,柳某双眼未瞎,却做瞎眼之事,实在羞恼见地,无颜至极。柳某万死也不足以谢罪,恳求诸位降罪!”

群雄见他师徒二人诚恳万分,显然对缸中下毒之事毫不知情,不禁又是一阵哗然。

“青毛虎”刘增道:“柳大侠,有道是不知者无罪,我等既然信得过你,你又对此毫不知情,又怎会怪罪与你?你无需自责,揽着过错在你一人身子之上,众家兄弟,在下说得是也不是?”众人高声喝道:“不错,我等决然不会怪罪!”

柳苍梧老脸一阵羞赧,仰天向枝上二人道:“两位及时赶到,令柳某悬崖勒马,不致祸害这众位英雄。柳某之前不识泰山,言语之中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二位但叫有什么吩咐,柳某当尽力而为。”他言下之意,是要尽全力以弥补自己的过失。

那长眉儒生长眉一扬,说道:“吩咐那是没有的。我兄弟二人久闻柳大侠武功冠世,这次前来,只是想请柳大侠施展一招功夫而已。”

群雄听他以命令的口吻说话,好是不悦,都想:“柳大侠那是感谢,你二人却好得寸进尺!”

柳苍梧想也未想,满口答应:“好,二位救了我等性命,这等吩咐,自当遵从。枝上不甚安当,两位便请下来一聚如何?”

二人对望一眼,点了点头,将箫笛各自插在腰间,双足微动,在空中几个翻身,同时落在台上。

那握笛书生趋步向右,单掌在台脚那只大缸缸身上用力一托,使出一招“开门见山”,喝道:“去!”力贯双肩,直将将向那面陡坡送出。

那只大缸虽沉重,却如何受他这等大力?平平飞将过去,缸中滴酒未倾,在那陡坡上稳稳当当地滑了下去,积雪纷飞,半晌方听到摔碎的声音隐隐传了上来。

来会群豪当中,自负武功高强者比比皆是,但那握笛儒生这招功夫一露,脸不红气不喘,不禁都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想:“今日前来,真是大开眼界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等井底之见,若是自吹自擂,倒是贻笑大方了。”不免收起了轻视之心。

柳苍梧见那握笛儒生举动,已知来者不是敌人,心中一阵暗喜。

那长眉儒生转到柳苍梧后头,伸手将蒲福延提了起来,片刻在他身上点了几下,显是封了他的哑穴。说道:“小弟脾气耿直,不想与柳大侠拐弯抹角地说话,这就直说了。素闻柳大侠有一手功夫厉害得紧,我兄弟几人羡慕得很,这厮既是西域胡人,吹眉瞪眼的遭人讨厌,还起什么福寿延年的名字,就请柳大侠结果了他便是。”

柳苍梧听他夸赞自己功夫,不禁喜形于色,说道:“好。不知二位要柳某用那一招拙技?”

长眉书生道:“柳大侠外号既唤作‘云横秦岭’,掌上功夫必是出神入化,刚猛无俦,那么便请施展你成名绝技‘雁翎锁’,一来可以让这厮死得其所,二来也好让在场的诸位开开眼界。”

柳苍梧听到“雁翎锁”三字,面色霍地一沉,说道:“敢问阁下如何称呼?”

那握笛书生微微一笑,道:“兄弟几人在淮阴一带干些鸡鸣狗盗之事,承蒙抬爱,给了个‘淮阴七秀’的诨号。不过七人之众,难免良莠不齐,小弟就是莠苗之侪。人称‘洛笛书生’的便是在下。”

他“洛笛书生”乃是取自李太白的“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两句诗。

柳苍梧心中凛然,暗道:“果然来了!”抱拳说道:“淮阴七侠大名,如雷贯耳,柳某久仰,殊不知百闻不如一见,今日有幸得窥尊容,果然名不虚传,余六侠掌上功夫恁地了得,柳某好生佩服。这位是‘玉箫子’南四侠了?”说着指了指那长眉儒生。

那“洛笛书生”叫作余青,“玉箫子”叫作南剑飞,都是“淮阴七秀”中的人物。“淮阴七秀”名头虽响,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众豪杰听了,多不耸动。但余青单手托缸的功夫,蔚为大观,却又不得不折服。

余青听柳苍梧很是谦逊,哈哈大笑,道:“云横秦岭,那才是天下无敌的大英雄呢。小弟这几招三脚猫功夫,与柳大侠相较,不过是小巫之见罢了,如何敢言‘了得’二字?”

南剑飞动了动手中的蒲福延,两眼直逼柳苍梧,道:“我兄弟二人,只请柳大侠以‘雁翎锁’杀了这人。如若有幸瞻仰,实无憾矣,盼柳大侠能够赏情,合了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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