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众人低眉垂首,大殿之上一片沉寂,针落可闻。忽听得殿外风声大起,过不多时,哗啦啦下起大雨来。
便在此时,东北角上发出轻轻两声。这两声一前一后,第二声发出之时,声音已近了不少。
众人皆凝神戒备,忽然“呼”的一声,大殿门中黑光一闪,一物径直飞将过来,掷甩这件物事之人力道劲疾,众人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待察觉之时,那物事不偏不倚,已好端端落在柳苍梧棺木之上。
韩云飞步上前,正要伸手去拿,燕若愚折扇一挡,说道:“韩堡主,当心有诈。”
却听屋外一个声音响起:“这么怕死?还自称英雄了得?没有毒的,给那位鱼公子看看吧……”最后一个“吧”字刚落口,人声已经远去了。
众人都道来物与柳苍梧有关,却料想不到是给鱼幸看的。
鱼幸一头雾水,从棺木之上接过那事物,将外面的油布撕开,只见里面是一张折叠过纸笺,他小心翼翼,将其展开,只看一眼,脸色剧变,身子一窜,越过众人头顶,往外面疾扑去。
在众人惊呼声中,他双足已踏在殿门之外,游目四望,但见大雨从云端瓢泼似的倾倒下来,却哪里看到半条人影?
耳闻得风声极大,他神智清晰,细细回想说话那人声音幼稚,恐不出三十来岁,这么说,便不是师父了。但是纸笺上的字,却是师父笔迹无疑。想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高声叫唤道:“师父,师父!你来了么,你在哪里?”
他连喊了五六声,都被狂风暴雨所湮没。这时燕若愚与韩云等人已抢出殿门,来到他身旁,扯了扯他衣袂,问道:“怎地了,鱼相公?来人是谁?”
鱼幸将纸笺递过去,燕若愚与韩云凑过头来瞧时,只见上面写了八个字:江湖险恶,望自珍重。
再看鱼幸时,他神情激动异常,口里喃喃说道:“这是我师父的笔迹,这是我师父的笔迹!”
燕若愚道:“不可能,适才说话之人的声音轻灵空远,显是在极力掩饰自己,但决计不会超过三十岁。不可能是南老前辈。”
见鱼幸怔怔发呆,似乎自己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便又说道:“外面风雨恁大,回去说吧。”扯了他返回殿中。
突然听得青毛虎叫唤道:“咦,这是什么?”群豪一同回眸,不知何时,供桌之上已多了个坛子。那坛子以白布封口,正是个骨灰坛子。
燕若愚快步穿过人群,这时已不顾危险与否,一手抓起坛子,却从坛子底端落下一张小纸片来。
他弯腰拾起,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了二十来个字,通读之后,额上沁出汗珠,质问台下群雄道:“谁送来的?”众人都摇头。
他又一旁的数人道:“都没看清谁送过来的么?”青毛虎、王锦冲等人皆道:“没有啊!”燕若愚一言不发,将小纸片递了过去。
众人看了遍之后,齐刷刷问道:“当真?”燕若愚面沉如水,道:“不知道!”
青毛虎低声道:“当日柳大侠剑化于梧桐岭之时,真的是尸骨无存。若这当真是柳大侠遗骸,那么相送之人定是费了不少心机,待人马过后,返到梧桐岭之上拾捡的。”
燕若愚道:“这么说来,对方是友非敌了?那又怎地鬼鬼祟祟地?难道与送纸笺给鱼相公的是同一个人?”
鱼幸将小纸片上的字迹看了一眼,大是失望,摇了摇头,一口否决道:“不是的,不是的,这不是我师父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