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顷刻之间.那声音已近了许多.
鱼幸放目看去.只见汪洋大海极处.一人一舟.如风划來.來人头戴斗笠.凝立船头.却因相去极远.看之不清容色相貌.那人手中无桨.也不弯身操舟.鱼幸瞧在眼里.惊在心中.对他钦佩得五体投地.暗道:“这人力沉双踝.以脚上之力划船.好不厉害.”
陆秋烟挥手道:“吴先生.有人在追我们.你快到这里來.”那吴先生道:“好.秋烟姑娘你别怕.吴某來啦.”足下力度用得越发大了.小船划得更疾.破浪而來.鱼幸亦是奋力疾划.小船咔咔声中.已向那吴先生靠了近去.
“到我身后去吧.”吴先生小船在水中一摆.激起一排水箭.小舟划出一丈.让在二人的这艘小船前.霍地顿住.动也不动一下.
鱼幸心中一惊.暗道:“这吴先生内功之深.已到了收发自如的境地.怎地师父从未与我提起.江湖中有这么一号人物.”
吴先生背对着鱼陆二位.傲然而立.头也不回一下.道:“秋烟姑娘.你快走吧.到对岸去.”鱼幸见他身形挺拔.肩阔耳大.手中拿了一支好大的毛笔.又是一惊.说道:“陆姑娘.咱们先别走.瞧一瞧形势.”
“吴先生.你怎么來了.”陆秋烟听了鱼幸的话.也正有此意.问道.
“方才我在小岛顶上作画.忽见船只如麻.便解下一艘小船.过來瞧瞧.我才下水.就听到姑娘你的声音.所以过來瞧瞧.你们快走.让我來对付來的人.”
吴先生说着将手中毛笔一摆.尚未凝结的墨汁洒在他的衣袍之上.他尚不回头.抬头往前方一看.见弓未冷的小船已划得近了.他久居岛上.不识得弓未冷.眼见來人划船时轻车熟路.直是不费分毫之力.心中倒先一惊.毛笔一横.问道:“來者何人.”
弓未冷见眼前有人拦路.手掌松开木桨.站直身子.两人一对视之下.都是大惊.弓未冷见挡在鱼幸两人之前的是个年逾五旬的糟老头子.斗笠遮住了眉额.一双锐利的眼睛之下.脸上黑乎乎的全是墨水.唇上胡须约有五寸之长.蓬松无比.将口鼻都遮盖住了.
但见他身影魁梧.站在小船之上.动也不动一下.心中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好深厚的内力.是个不可小觑的人物.”心思极速转动.将武林中出名人士之名头都过了一遍.仍然毫无头绪:“他到底是谁.”
吴先生见來人剑目中精光四射.已过六旬.两边太阳穴却高高凸起.心中也是惊奇不已.思忖道:“我久处世外.沒想到这下逢到这个极为厉害的人物.”
弓未冷原本心中蕴积了一团怒气.这下见來人身手不凡.不敢丝毫草率.抱拳道:“这位仁兄请了.我与你身后的这位小公子有些过节.烦你让个路.我向他问清楚其中的过节.”说着朝鱼幸指了一指.
他远远已听得这人唤陆秋烟为“秋烟姑娘”.对她尊崇不已.若是他说追的是两人.那么这位吴先生万万不肯让路.是而只说鱼幸一人.
吴先生蜗居海外年月已久.听他一说.回头看了看鱼幸一眼.又转过头來.盯着弓未冷.
陆秋烟忙道:“吴先生.他说话骗你呢.对了.那些蒙古人都是他带來的.他想捉住我们.拿去与爹爹对质.”
吴先生一听蒙古人都是他带來的.心中倒是吃了一惊.小船微微晃动一下.问道:“你是蒙古人.”
弓未冷道:“不是.蒙古人不是我带來的.烦你快快让开.我不会为难你家秋烟姑娘.我只想与这位鱼小公子说说话.”
陆秋烟道:“吴先生.蒙古人就是他带來的.他是真金太子府上的师父.名字叫做弓未冷.你别听他胡诌你.鱼公子是我的朋友.你千万别上了他的当.”
吴先生听到“弓未冷”三字.心中大震.又听“真金”二字.迷糊的双眼一眨.登时变得雪亮:“你就是弓未冷.”
弓未冷面色铁青.朝陆秋烟道:“什么弓未冷.小妮子胡乱说话.”
吴先生脸色一变.喝道:“你说话客气点.”弓未冷心底一沉:“他对这小妮子好的很哪.难道是陆岛主的笃友.”
吴先生见他一言不发.转身对陆秋烟道:“秋烟姑娘.鞑子犯境.你快带着你朋友靠岸去告诉怀老大及陆岛主.这里交与我便是.”
陆秋烟道:“是.有劳吴先生了.”对鱼幸道:“鱼大哥.咱们快走吧.”鱼幸心中想道:“这人功夫虽高.却不知是不是弓未冷的敌手.”道:“这……咱们还是留下來看看情况再说.”
吴先生又回过头來.满面怒容.双目打量鱼幸一番.想要发怒.却听得陆秋烟方才叫他“鱼大哥”.想來与秋烟姑娘关系匪浅.强行忍住了.说道:“快走.否则鞑子到了岛上.那便遭了.”
陆秋烟低声道:“鱼大哥.走吧.”从他手中接过了桨橹.往前便划.
鱼幸暗想:“这人好生奇怪蛮横.我担心他的安安危.他却满脸怒容.似与我有弥天大仇一般.”
陆秋烟拨动木桨.往前划开.方划出两尺.忽听得吴先生大喝一声:“哪里去.留下罢.”鱼幸急忙扭头看将过去.只见那吴先生划动小船.手舞毛笔.已与弓未冷斗在一块.
原來弓未冷见陆秋烟手持桨橹.便要划船.趁着吴先生还未回过头來.足下一动.就要追将上去.吴先生脑后如生双眼.他微微举动.皆瞧在眼里.猛拨船上去.挡了去路.
他一枝毛笔在手.大开大阖.左点右戳.上挑下挥.舞起一大圈罡真之气.直是密不透风.弓未冷一心只想捉住鱼幸二人.往前疾冲.可挡在身前这人功夫高绝.自己如何冲得过去.
心中大怒.双掌一推.纯阴真气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