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少女心道:“是了,听他口气,他兄妹七人是和这剑眉老者打赌。他轻身功夫如此厉害,怎么也服输了?”
见那用拐杖的老头功夫高明,不禁心下喟然,暗道:“这老头武功极高,脾气也倒直爽。”
缸到中途,分做两路,一只飞向龙头拐杖的老者,一只飞向那瘦骨嶙峋的女子。
两人抱住缸身,正要灌入口中,那剑眉老者突然道:“慢着!老夫所备这六缸脂墨,乃是从洛阳雪斋先生翰林学士旧府中搬来,远道艰辛,赛女侠和秋姑娘是女流之辈,便共饮一缸就是。”
那黑衣女子暗道:“赛女侠?秋姑娘?莫非……”却不再往下想去,仔细聆听。
那竹竿似的女子正是华服老者口中的“赛女侠”,听他说自己为“女流之辈”,原也无咎,但却不禁勃然变色:“女流之辈便又怎地?”
再次举缸,待要以口饮墨,突然窗外径直飞来一物,铛地一下击在赛女侠抱着的那只大缸之上,赛女侠只觉缸身一震,细看窗外飞来之物,却是一瓣梅蕊。
接着楼梯上脚步微微响起,探出一人头脑来。但见那人头戴方巾,二十五六岁模样,手中握着一只竹笛。
他拾级而上,向赛女侠二人走来,边走边说道:“女流之辈嘛,绝不可和男子汉大丈夫相提并论,出尔反尔,也是常事。什么打赌言语,口头说说也就罢了,哪能当真?”
走至赛女侠身盼,顿住脚步,嘿嘿笑道:“放眼天下,余某只听说过赌酒,赌茶,赌书的,却没听说过有什么赌墨的?”
唐虞川立在墙头,手心热汗汨汨流出,身体颤抖不已,他就算忘记天下人的声音,也未能忘却此人声音,因为在他心中,“余青”二字,纵然是江河之激流,也洗刷之不去。
剑眉老者眉毛一竖,说道:“如此说来,七位是要自毁赌约,出尔反尔了?”
白髯老者龙头拐杖在楼板上一顿,说道:“六弟,你三姐这缸,你来代饮。淮阴七秀脚底功夫输了,却不能输人!”
后一句不惟否决了那剑眉老者之辞,暗中亦且教导了余青。黑衣少女听到“淮阴七秀”,“脚底功夫”八个字时,妙目溜溜转动,这七人虽是有助与她,她却是从未见过七人,亦不知真假,立耳细闻。
心下思索:“脚底功夫?是了,他们比的是轻功。”
华服老者神色一耸,昂然道:“好呀,请便。”余青急道:“二哥,三姐,万万不可!”白髯老者问道:“怎么?”
余青道:“酒茶喝得,这墨水须饮不得。他日传讲出去,我几人脸面何处搁去?”剑眉老者一笑,道:“好啊,存心耍赖了?不过也好,我与诸大侠等作赌之时,余六侠未在身边,如若推辞不认,倒也不算抵赖。”
此话一语双关,言下之意便是:其一,淮阴七秀中,诸大侠须做不得余青的主,言下是他七人面和心不和;
其二,淮阴七秀出尔反尔,不过是浪得虚名之辈,不守信约之徒。
使龙头拐杖的老者左手托住缸底,脸上蓦然变色,拐杖在楼板上一顿,喝道:“六弟,输便输了,多言何益?”
余青道:“二哥,古往今来,哪有打赌输了喝墨水的?这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龙头拐杖老者道:“六弟,古往今来以喝墨水为赌约的是没有,但你自幼饱读诗书,自然知晓推诚崇信之人比比皆是,如若推而避之,淮阴七秀今日就要威名扫地,赢了光彩,输了只怪技不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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