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那山中养好伤之后,心灰意懒,决意不再回到长安。由是她改头换面,在那山中一面修身养性,一面潜心研究剑术。其实公孙大娘的剑术,多半是舞剑,打斗劲道不足。
扶剑风朝夕钻研,冥思苦想,十年浮华岁月如流水,眨眼即过,她终于勘破难关,创立出惊世剑法来。
她虽无心于人间冷暖,却深恐自己十余年的心血从此失传,一天夜里,她悄悄下山,在当地一户人家偷来一个未断奶的孩子,杀了他的父母,躬自抚养。待那孩子三岁起,每日传授他剑术内功,继承自己的衣钵。
因她师徒二人剑术精湛,便将那崇峻山岭命名为“剑山”,即为后来蜀中“大剑山”与“小剑山”。待扶剑风死了之后,她那名弟子创设门派,广收帮众弟子,竟在江湖之中独树一帜,因与剑术连根同生,便称唤为无剑帮。
武学中有言:初时人由武驾,客套死板;中期人武各一半;后时人御武,登峰造极,悠然忘矣!
无剑无剑,实乃剑术到了炉火纯青,登峰造极的上层地步,大有“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境地,然后可以制利害,可以待敌,正是武学中凌驾武功的后期地步。
是时大宋已灭亡了七年,正值元世祖忽必烈统治。无剑帮传至吕天冲等这辈,已历任了二十七任帮主。无剑帮素来在西南一带活跃,这次前来河北沧州,却是为一件尤为重要之事。
“乾坤剑”吕天冲听顾玄遗说什么“并肩子齐上”,脸色一沉,他本来生得一张马脸,脸色蜡黄,这时拉下脸来,犹如猪肝,黄中带紫,更是难看。
“百里无痕”黄修渊瞥见大哥脸色不对,忙说道:“顾三哥,你怎么恁地莽撞?无剑帮是何等身份,岂会干那种倚多欺少的事,若是给人看了传将出去,我们老脸往哪儿搁?”
“铁剑罗汉”顾玄遗道:“四弟,那柄‘泣剑’是我们帮中之物,对不对?”黄修渊不置可否,道:“这个毋庸置疑。”
顾玄遗道:“那便好了,你说我莽撞,这话却又从何说起?我当才正要开口询问,你和大哥为何打断了我的话?”说着望了望吕天冲一眼。
说话之间,前面道路豁然开朗,依稀显出一条大道来。大道之上人马足迹斑斑,深浅不一,穿林而过,倒可辨认得出,尽都是朝北行。
吕天冲在马臀上一拍,当先提缰跃上,冷声说道:“三弟,你可别忘了咱们此行所为何事?”顾玄遗最后跃上大道,道:“咱们前来之事,怎能忘了。只是那柄‘泣剑’和帮主及四位帮中长老渊源极深,要想得知四位长老和帮主的下落,从它身上下手寻找端倪,不是省了许多麻烦么?”
吕天冲“嘿嘿”两声,道:“帮主四位长老当初是折在泉州的,是落入蒙古人的手中。我听说‘云横秦岭’柳苍梧大侠捉了一个西域胡人,那是攻打泉州时那个绿眼睛胡人蒲寿庚的儿子,他对四位长老的后况,想必是知道些底细的,咱们若是在路上胡缠,误了时候,那姓蒲的脑袋瓜子给梧桐岭上的群豪一刀割了,咱们又去哪里打探四位长老的讯息?”
顿了一顿,续道:“至于帮主,却是杳无音讯,此来沧州,想要耽搁日子,四方察寻。”
黄修渊抬头望了望天空,见大雪已然停了,说道:“巳时已过半,此去梧桐岭也不过十来里地,咱们快马加鞭,必定能够赶上。”
吕顾二人尚未答话,只听后面马蹄声得得响起。三人听蹄声来得迅捷如风,齐齐让在道旁,低眉瞧时,见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年,身着青色长衫,虽然极为简朴,但也洁净光鲜。他胯下乃是一匹白色坐骑,犹如追风驹一般,只听“咻”的一声,那匹白马已奔出数十步,踏起的些许黄泥溅在三人身上。
顾玄遗正要发怒,那少年回过头来,歉声道:“在下急于赶路,冲撞了三位,万望恕罪。”说着在马背上深深一揖。三人这一望去,见那少年生得好生英俊,颇有安仁之貌。
三人见他面善,心中又想:“这少年急于赶路,应是有什么紧急之事。再说了,何必跟小孩子斗气?”故而气都消了,向那少年挥了挥手。
那少年见得三人原宥,又是长长一揖,转身自个儿反复念叨着“许家集”三个字,蹄声远远的去了。吕天冲双腿一夹,朗声道:“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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