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戳拿,从手太阴诸穴的“少商”起,到“云门”而讫,足足花去了五个时辰,行完这一遍之后,大汗淋漓,犹如得了一场大病,再看鱼幸之时,面色已较之前变得红润些,再搭他手脉,已有了跳动之感。
江陵樵子歇息片刻,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土,忽闻得脚步声响,抬眼看时,却是那老妇人。手中抓着两只“寒岭雪蟾”,朝这边走过来。
江陵樵子见她布满风霜的脸上尽是悲戚之神色,心中一阵苦悲,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从何处说起。
“他怎么样了?”老妇人看也不看他一眼:“给你吧!”两只“寒岭雪蟾”抛掷了过来。
江陵樵子一怔,抄在手中。老妪径直走到鱼幸身边,握住他的手腕试探一番,反首对江陵樵子道:“江陵樵子好功夫,咱们比邻而居这许多年,都没发觉。”
她将“好功夫”说得极重,在江陵樵子听来,极为刺耳,似乎是讥讽之言,自己却又搭不上话。
“你救活了他,老三之死,一笔勾销。”老妇神色黯然,慢慢站起身来,咬唇说道。
江陵樵子心中略舒,道:“这少年受伤忒重,老樵子运功为他疗伤,少则月余,多则不知日月,这期间……”
“你放心,吃的都交给老妪来打理吧。对了,他可以吃潭水中的‘寒岭雪蟾’么?”老妇人问道。
“我替他压制住了‘手太阴肺经’诸穴中的阴寒毒气,但却还如抽丝剥茧,当下尚不可食此种寒物,你去打些水给他饮下去就是了。”
“好。”老妇人说完这话,便朝洞口去了。不消一会,又以一个石碗盛了些水来。江陵樵子接过喂鱼幸饮下。老妪道一声“多谢!”径直走了。
到了第二天,江陵樵子又运功戳拿鱼幸“手阳明大肠经”。
《灵枢·经脉》中有言:“大肠手阳明之脉,起于大指次指之端,循指上廉,出合谷两骨之间,上入两筋之中,循臂上廉,入肘外廉,上臑外前廉,上肩,出髃骨之前廉,上出于柱骨之会上、下入缺盆,络肺,下膈,属大肠;其支者,从缺盆上颈贯颊,入下齿中,还出挟口,交人中,左之右,右之左,上挟鼻孔。”这一脉穴道,却又艰苦了许多,这一番戳拿,直花了三日之久。
到了第四日,鱼幸上身的寒气已拔出了十之七八,双眼已可睁开,也可吃少许的“寒岭雪蟾”。
光阴荏苒,岁月如梭。江陵樵子“三昧天火”与“六元劫”并驾齐驱,先后戳打了鱼幸的“足阳明胃经”、“足太阴脾经”、“手少阴心经”、“手太阳小肠经”、“足太阳膀胱经”、“足少阴肾经”、“手厥阴心包经”、“手少阳三焦经”、“足少阳胆经”与“足厥阴肝经”之后,又讫归于“手太阴肺经”。
忽忽月余眨眼即过,已到四月上旬。江陵樵子每日运功,消耗大量元气,一个多月下来,双目凹陷,头发花白。
鱼幸到后来已可行走,体内寒气不复,他知江陵樵子竭力施救自己,忙摆手说道:“老前辈,你运功救治我,消耗体力真气,便是在消耗性命,快快罢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