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尚是第一次去流星堂,一路上拉着小弦的手指点京师风物,浑如游历景色。/
林青神态虽然轻松,小弦却听骆清幽与何其狂说得郑重,心知流星堂中机关无数,绝非善地,纵然很想见识一下,却不明白林青为何一定要带上自己随行,心里不断祈求自己不要成为林青的“负担”。如此想着,不由脱口问了出来。
林青笑道:“你是我的福星,自然要带你同行。”
小弦哪肯相信,依然追问不休,林青无奈,正容道:“昨夜那青霜令使对水姑娘一招得手后,却偏偏不杀你灭口,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为什么。带着你同行一来可以保护你的安全,让你多增加一份见识,二来也希望能得到一个解答。”
小弦方明白过来,挠挠头:“这件事我也想不明白,难道就因为我是明将军的‘克星’的缘故?”
林青思索道:“如果你真是明将军的克星,御泠堂意在辅佐明将军登基,按理说更不应该放过你。但如果御泠堂现在已不愿受制于明将军,这就完全可以解释清楚了。”略一沉思,又喃喃道:“不过,这些仅仅是我的猜想,或许御泠堂的真正目的还并没有被我们发现。”
小弦叹一口气:“也许,我昨夜死在青霜令使手下,也就一了百了了。”他从未那么近距离地面对死亡与血腥,又亲手杀死了高德言,心中不免有一种生命如此脆弱、随时可弃、毫不足惜的念头。何况自己在那些高手眼中自己简直不堪一击,或许对方根本不屑杀死一个软弱无能的“废人”,如此想来,更觉无比沮丧。
林青微怒道:“死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得毫无意义。侠客的轻生死是因为重大义,绝非对世情的解脱。你若是连这一点也堪不透,不但白读了《天命宝典》,亦枉费了许兄对你的抚育之恩。”
小弦心中一凛,想起义父的音容笑貌,重重点头。他不能轻易去死,至少,还要先替许漠洋报仇!
流星堂坐落于京师北郊荒野中,十余间房屋连绵一片,周围半里内皆无人烟,在热闹繁华的京师中显得极不寻常。这不是因为流星堂威名太甚,也并非百姓们担心机关失灵殃及自身,而是流星堂暗中还负责打造禁卫军火器,所以朝中才明令附近不许有百姓骚扰。
不多时,两人来到北效外,还离得老远,便可听到流星堂中“叮叮当当”的锻铁之声。
林青闻声对小弦失笑道:“想不到流星堂中竟然这么大动静,当真有些辱没机关王之名。”
话音才落,一个声音遥遥传来:“林兄大驾光临,足令流星堂蓬荜生辉。若是这些响动有碍林兄清静,小弟便令手下停工一日也无妨。”语音清朗,正是机关王白石的声音。
林青惊讶道:“白兄好敏锐的耳力,小弟自愧不如!”
白石哈哈大笑:“不过是借助了机关之力,如何能与暗器王名动天下的听风辨器之术相提并论。”
随着白石的说话声,他已早早出来迎接。不知是否源于心理作用,小弦只觉得比起在清秋院中的白石,眼前的机关王神情中似多了一份自信,不复初见的低调谦恭。
或许,因为这里就是——京师中最为神秘莫测的流星堂!
白石把林青与小弦请入流星堂中大厅,奉上茶水,略略寒暄几句,便问起林青的来意。林青并不透露自己的目的,仅说带小弦来见识一下名动京师的流星堂,白石似乎也并不起疑。
暗器王与机关王虽同处八方名动之中,又皆属于逍遥一派,但六年前笑望山庄一战使两人暗生嫌隙,清秋院中再遇亦只是适逢其会。加上林青此刻对白石不无疑虑,表面上谈笑甚欢,言语中却是隐含锋芒。
两人先说到六年前幽冥谷,又随口谈起清秋院之会的情形,林青有意数次提及琴瑟王水秀的名字,但看起来白石对水秀之死似乎毫不知情,至少表面上瞧不出半分蹊跷。
小弦好奇地看着流星堂中的布置,但见房屋皆是红木所制,檐角接缝处不时可见那熟悉的花纹,想必是流星堂的专用标志。除此之外与普通民居也没有太多的不同,全然瞧不出所谓的重重机关。他本有心问问白石到底给容笑风传得什么书信,但知道林青看似无心的谈话中实是隐含深意,于言笑中旁敲侧击。只怕自己说错了话,亦不敢随便开口。
不时有工匠来厅中询问白石制作的疑难之处,白石一一耐心回答,小弦听他提及一些兵器制作的方法,与自己所学的《铸兵神录》对照,倒也自得其乐。直到现在,他那敏感的天性亦没有觉察到白石有半分不妥之处,心想此人要么就如表面所见是个精通机关学的谦谦君子,要么就是一个城府极深、善于伪装的大恶人。
而林青则悠闲地含笑饮茶,目光在厅中随意游动着,偶尔停眸凝视,却是锐利无比。
两人寒暄一阵,忽有一人入厅,也不与林青小弦见礼,径直凑到白石耳边,低低说了几句话。林青凝神屏息,只隐隐听到他说了什么“昨夜”、“山崖”、“琴瑟王”等词,然后匆匆离去。白石面露惊愕之色,良久不语。
林青神色不动,心念电转,暗想莫非这人对白石通报水秀的死讯?不过瞧白石面上震惊的神色不似作伪,难道昨夜约见水秀之人当真与他无关?正思索着,白石已从刹那的恍惚中惊醒,对林青一拱手:“小弟有些事情必须离开,对林兄照顾不周处,还请恕罪。”
林青谦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