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吉珠来蓉城读书已经快四个月了。
从盛夏一转眼就到了暮秋,悬挂在高枝上的树叶已经不再眷恋故居,随风飘落,被环卫工人埋进沃土。往日那枝头绿叶横在窗外,如今坐在窗前,能触碰到的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
难得一天学校提前放学,吉珠回到卧室后,注意力便被窗外的枯枝给吸引住了。
或许吸引他的并非是那枯枝,而是透过枯枝看到的雾蒙蒙的天空,以及生活在这片天空之下的芸芸众生。
今天说起来是很普通的一天,但对高一四班的所有人来说,却并不普通。
他们班上有这么一个人,他调皮捣蛋,他喜欢上课说话,他总是哗众取宠想要得到其他人关注;然后,他的确得到关注了,不过是被班主任江明英关注了,他从最后一排直接调到了讲台边上,独门独坐,这个位置永远沉浸在粉笔灰与任课老师喷薄的口水中。
吉珠平时对他其实并不关注,只是因为他的活宝形象,记住了他的名字:张泉。
张泉就是一个老师无奈,在同学之间人缘却挺好的一个人。今天,张泉并没有到校,班上的同学一开始以为是迟到,可都到了第四节课,张泉依旧没来。
然后,在下午第三节课时,班主任江明英一脸沉默的走了进来,表情肃穆中蕴着一丝哀伤。她说:“张泉去世了。”
死因是仇杀,张泉的父亲是蓉郊一家丝织厂的老板,去年因为时局动荡,又正值大地震其间,丝织厂大幅度的亏损,导致张父不得不用裁员来圈化损失,于是裁了近半的员工,丝织厂虽然元气大伤,好在今年慢慢又有了起色。可就因为这次裁员,给他们家带来了血腥惨案。
一个五十来岁的单身汉,在裁员前半年时,因为与同村的有夫之妇勾搭上了,被其丈夫发现后,将他暴打一顿,导致他左手骨折,恢复后却又因为伤寒而动作哆嗦,即使是上工时也经常出错,于是裁员时,张父将他也裁掉了。没有工作后,这个单身汉又没有老婆儿子照料,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在这种困境,他脑海中也不禁产生了种种阴暗的想法,把一切的过错都怪到了张父身上。
一年的酝酿后,他在前天晚上,闯进了张宅,手持菜刀见人就砍。
张泉死,张父重伤,张母轻伤,若非尖叫引起了保安的注意,死伤会更严重。
江明英将事情的起末告诉了自己的学生,本来这节课该是她评讲上周的周记,却因为这突发的惨事,让所有人都陷入到哀伤恸哭之中。
半个学期的相处,即使与张泉不是特别好的朋友,但因为张泉的性格不错,谁和他都能侃上几句。平措与吉珠,便是如此,虽与之不及挚友,却也能称的上朋友。
张泉的死,吉珠心中也非常难过,但也是张泉的死,让吉珠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坐在窗前,透过枯枝,吉珠看向远处被雾霾笼罩的城市。
灯红酒绿之中,无论是沉浸在纸醉金迷中的权贵,亦或者是碌碌无为却奋力斗争的蚁族,都在这方城市里,过着不靠谱的生活,却向着臆想中的靠谱的未来默默前行,哪怕永远也抓不住触不着,却也甘之若饴。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
吉珠感叹过后,恍然回神,他总算是有些明白心中的压迫感是从何而来了。
因为张泉的死,让他将心中一直忽略的事再次翻了出来,半年前他都还一直念叨着,熊哥其人心眼极小,睚眦必报,他们盗猎团的分裂,虽然并非吉珠造成的,但熊哥肯定会记在他头上,因为是他带着他们进山去寻找猎塔烈湖。待警察撤离,熊哥回首后,肯定会来找他算账,若是找不到他,说不定会找阿姆出气。
可他明明知道这件事,却因为平静的生活,而将紧绷的弦慢慢的松懈,甚至在这个月一度都没有想起过。如果不是张父被寻仇,张泉身死,吉珠不知道自己会何时忆起远在普马乡的阿姆,时时刻刻都处在危险之中。
如果熊哥真的如那老单身汉一样,找阿姆出气,阿姆也似张泉一般,无辜身死,到时候该怎么办?吉珠这个念头才升起来,心中就如春雷乍响,肾上腺激素猛的分泌,背脊一片发寒。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一想到会出现这种状况,吉珠的自责愧疚让他心如锥刺。
不!绝不!
绝对不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吉珠心脏如鼓雷动,思绪如那云崖烟雾,不停的翻涌。
吉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早上才接过阿姆的电话,一切臆想的都还没有发生,他必须冷静的思考如今该有的对策。
其实应对的方法他心中早就有了方案,就是将阿姆接回蓉城。只要阿姆在身边,即使熊哥出现了,他也有方法去应对。
可将阿姆接回蓉城,最大的困难还是金钱上的问题。他想让阿姆在蓉城定居,至少要先在蓉城有个固定的居所,可找房不容易,买房更不容易。
石卫从邓明陆手中已经拿到了第一笔红利,这还是因为彩虹国度的网评很高,代销商才愿意付出的先行红利,石卫拿到钱后,却因为租了一间写字间,手中剩下的金钱也已经不多;而且石卫在北京的吃穿用度,也是需要花钱的,虽然石卫的核心是智脑的分身,但石卫的躯壳却还是碳基人体,所以为了维持人体的基本消耗,石卫还是要每日饮水吃食的。
离彩虹国度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