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宾馆出来。
冯妙莲坐了元澄的车,要回到元家去——不回元家,她又能去哪儿?她根本就是无家可归。
刚上车没多久,便下起雨来了。乌云布满了整个天空,一阵狂风大作后,便是一阵阵的雷声,伴着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打落了下来,打得车子的玻璃窗,“劈劈啪啪”的直响。
急雨如箭,仿佛千军万马的射来,让人无处躲避。
冯妙莲坐在车上往外面看过去,只见宽阔的街道上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水,汇成了一条条小溪流。
雨水打落到水泥地上,开着无数朵小花,看上去就像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喷泉。远近的高楼大厦,花花绿绿的各式广告牌,都是模糊一片,整个城市在一瞬那,就变得水洗那样,湿漉漉的一片。
昨晚天气预告说今天有雨,雨还真的是来了。
冯妙莲想,如果人的命运,也能够像天气预报那样预测就好了——可是,如果人的命运能预测,那过得就没有意义了,一点意外和惊喜都没有,什么都在掌握之中。
人生,就像猜谜。因为不知道底迷是什么,所以就满怀希望,一次次去探索,一次次去追求,一次次去实践,去求证,看看结果是不是自己想要的。
冯妙莲想,她想要的人生结果是什么?
有一个地方栖身,肚子饿了有饭吃,冷了有衣服穿,嫁一个爱她的自己又爱的男人,幸幸福福,快快乐乐过日子。
元澄开着车,这个时候他转过头来问冯妙莲:“你是不是铁定要赖在我家不走了?”——这“赖”字,形容得好不贴切生动。
冯妙莲木着一张脸,没有看他,只看着车外的雨。如果她有地方可去,她又何尝愿意厚颜无耻的“赖”在元家不走?
元澄又再说:“冯妙莲,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别异想天开!我不会和你订婚,更不会娶你!”
冯妙莲还是木着一张脸,不说话。
元澄火了,声音抬高起来:“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别以为装聋作哑就了事,今天我们非要把这件事说清楚不可。”
冯妙莲只得小声回答:“听到了。”
元澄“哼”了一声说:“冯妙莲,如果你知趣点,你就和我联合起来,共同对付我妈,齐齐反对这件荒诞的事!订婚?什么玩儿嘛?还真越活越回去了,如果是二十一世纪,又不是封建社会。居然还搞这套!”
冯妙莲问:“反对有效吗?”
元澄说:“不管有没有效,我们总要争取,只要我们两个当事人反对,相信我妈也奈不了何。”
冯妙莲不吭声。
元澄看了她一眼:“不愿意?”
冯妙莲还是不吭声。她想起那个流浪在大街头,在垃圾桶找食物吃的梦。还想起她变成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赤着双脚走在冰天雪地里,又饿又冷,最后冻死在大街头的梦——啊不,冯妙莲不想回到过去,不愿意再过着贫穷交加,露宿风餐,居无定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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