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洞房后,便是“坐床”——男左女右,坐在床沿。接着是一名“福寿”双全的三十多岁女子,用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再挑去她盖着的大红头巾,这叫谓“请方巾”,意示着“称心如意”。
再接着,是合卺礼——也就是喝交杯酒。
古代交杯酒,没有现代人那么变态,现代人“交杯酒”,是夫妻绕过脖子互喝,而古代“交杯酒”,不外是夫妻互相交换了杯子同饮,那是象征着夫妻同甘共苦的意义。
新人行过合卺礼后,宴席就开始了。
菜色无比丰富,荤素兼备,咸甜并陈。
有乳煮的“仙人脔”,生烹的“光明虾”,活炙的“箸头春”,冷拼的“五生盘”,笼蒸的“葱醋鸡”,油炸的“过门香”。还有用羊脂鸭卵烧鳖做成的“遍地绵装”,烤羊鹿舌三百片的“升平炙”,鹿鸡肉掺拌的“小天酥”,纯兔汤烹制成的“卯羹”,鳜鱼熬的汤“白龙臛”;就是包子“玉尖面”,也不同凡响,馅是用肥熊肉和精鹿肉制成的。
冯清坐在冯妙莲旁边。
她吃相文雅,小口小口的吃着玉尖面,一边轻声跟冯妙莲说话:“大姐,前些日子我进宫里去给太后请安,太后对我说了一段话,我不大明白。大姐读的书比我多,能不能给我说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冯妙莲问:“什么话?”
冯清说:“太后说,她前些日子看了一本书,对商子说的一段话感触极深。商子说:一只兔子在野地里奔走而百人逐之,并非是兔子可以够这百人来分,是由于名分未定,谁都可以来争。卖兔者满市,却没有人敢不给钱就拿,是由于兔子有主,名分已定。所以定名分,才能天下大治;名分不定,必将天下大乱。”
冯妙莲不吭声。
冯清不甘心,又再说:“大姐,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冯妙莲看了她一眼说:“不知道。”——其实她是知道这些话的意思的。只是不明白,冯清跟她说这些,到底是有意,或是无意。抑或,冯清是真的是不懂这话的意思?
冯清说:“我也不知道。后来我问了太后,大姐,你知道太后是怎么回答的吗?”
冯妙莲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
冯清一派天真的模样:“大姐,什么是蛔虫?”
冯妙莲知道冯清这次真的是不懂,毕竟古代没有生物知识学,于是给她解释:“蛔虫是长得人肠子里的一种寄生虫,粉红色或是微黄色,样子跟蚯蚓样子差不多。”
冯清一听顿感恶心,一口玉尖面很悲催的卡在喉咙口,咽不下,又吐不出,一时之间,一张脸憋了通红,终于忍不住,猛地咳嗽了起来,咳了个惊天动地,眼泪鼻涕口水控制不住,齐齐跑出来献丑。
所有的人都把头转了过来,莫明其妙地朝了冯清看。
同桌的黄姨娘问:“三小姐,你怎么啦?”
冯清回答不上来,只是狼狈地咳了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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