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巴泰似乎一直以来忽略了一个情况。
他们曾经肆意地仗着自己骑兵的优势各处出击,让步卒为主的明军在战略战术上陷入被动。
但当这一刻,明军全面恢复战略主动的时候,阿巴泰忽然想了起来,明军竟是真的一直没有出现过骑兵的出击。
如果说明军真的没有骑兵,那显然是不可能的。
不比宋朝,明军拥有燕云十六州,拥有与蒙古繁忙的商道。马匹或许是贵了些,但绝对是有资源可以组建自己的骑兵的。比如关宁铁骑,便是明朝一直以来对抗满清铁骑的骄傲。
但皇家近卫军团在战场上一直以来出现的却只有步兵。
方阵的确刚猛,但阿巴泰绝不相信以朱慈烺的聪慧会看不出骑兵的优势。
是朱慈烺缺钱吗?
那更不可能了。临清的防务之用心,钱粮之耗费,就连军医体系的大方都表明朱慈烺绝不会缺钱。更何况,到现在阿巴泰都不知啊都朱慈烺是如何把瘟疫解决掉的。他最后都只能概括成土豪毕竟有钱,可以用钱砸下去了。
那么……
骑兵在哪里?
战场上越发胶着的态势要如何处置,是否要出兵?
阿巴泰陷入了思考,但时局显然没办法给阿巴泰更多的思考时间。战场的战机稍瞬即逝,已经由不得阿巴泰多思虑一分了。
“出兵……还是不出兵?”阿巴泰凝望向战场,似乎看到了重重军阵后,朱慈烺的身影。
十息后,一名清军小校冲到了阿巴泰的身边,轻轻说出几句话便悄然退了出去。
听罢,阿巴泰顿时不由缓缓闭上眼睛。
“全军听令!”阿巴泰冷声道。
特慕慎。特库殷闻言,顿时大喜:“末将在!”
“出击,直冲明国太子营地!”阿巴泰说完。顿了顿,补上一句道:“我与尔等。一起冲阵!”
说完,十数息后,这清军的最后一千余骑卒集结待命,开拔冲向明军营地。
此刻,明军这边,除了炮兵营与直属亲卫营没动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兵马了。
拦在朱慈烺身前的,只有正在与佟图赖鏖战的方三虎所部千户步兵。
这个时候,清军冲了过来。
不得不承认。清军的骑兵在发动冲锋的时候是格外勇猛的。尤其是在主帅饶余贝勒阿巴泰亲自领军冲锋的情况下,哪怕三轮火铳手排枪射击一连就打落了百余清军士卒,但这支清军最后的骑兵依旧冲锋杀去,毫无退缩之意。
方三虎千余人手原本与佟图赖鏖战还略有上风。但面对清军铁蹄冲锋,却不多时就被冲乱。
见状,方三虎目眦欲裂,这个时候,佟图赖又鼓起勇气缠了上去,让方三虎无力弥补军阵。
战场上谁都明白,阿巴泰这次亲自冲锋是朝着朱慈烺去的了。
“阿巴泰亲自冲来了!”
“目标是太子殿下!”
“快救驾!清军这次是拼命了。千万不能让阿巴泰冲上去!”
“快救太子殿下!”
……
“让各部不必惊慌。”朱慈烺轻轻呼出一口气,道:“难不成,真当我们亲卫营是摆设吗?况且。孤已经备好了后手了。”
说完,朱慈烺看了眼前这一大片空白的地图,悄悄笑了。
朱慈烺的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这是为了便于大军指挥作战所用的。而高台的前方,却是一块极大的空地,大到从高台前方直接纵马疾驰到方三虎处也需要奔行百余步。
很快,阿巴泰的前锋已经突入进来,残存的近千满清骑军开始压榨着战马最后的力量,竭力朝着朱慈烺处冲锋。
而朱慈烺。便站在高台上,直视着百步外的阿巴泰。
只见朱慈烺立在冷风之中。身量笔挺,就这么凝视着近千满清铁骑杀来。眼中毫无畏惧之色,有的,只有对侵略者的蔑视:“阿巴泰。我给你留了一处好地方,一处……下葬的好地方!”
“死到临头,你明*中,哪里还有一支兵将可以与我作战?你那亲卫营折损再三,有还有几人可堪一战?”阿巴泰畅快大笑:“今日你若现在投降,我可以作保留你一命!”
说完,阿巴泰也却全然不等朱慈烺回应,厉声大喊:“冲过去!只有五十步了!”
“四十步……三十步了……已经大部进入了吧?那就不必等了。”朱慈烺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既然坚持要出战,留在这里。又如何没有做好准备,等到这将帅相对的一刻?”
朱慈烺一声令下,十数个手脚轻快的士兵飞速冲出去,点燃了一根根细小的火绳。
五息后。
已经抵近距离了只有二十步的阿巴泰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
“为何明军没有开枪?”这么想着。忽然间,阿巴泰感觉到耳边猛地一阵声音爆开。
然后,阿巴泰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他的目光里,整个世界一切似乎都慢了起来。他看到,自己腾空而起。身下,俯视着这最后一直满洲骑军的模样。
阿巴泰的双目缓缓地瞪大,仿佛看到了神鬼出世一样。
地面上,一片狼藉。
整个大地忽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
无数战马被莫名的力量撕裂开两半,而战马上的骑士则是四分五裂,到处洒满了鲜血与脏腑。
原本整肃有序的冲锋战阵此刻落在地上,仿佛像是见到了十八层地狱的景象一样。
空中弥漫着腥臭刺鼻的气味,散落的尸首与死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