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梨捂着自己的腹部,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生气的表情,就好像对于他来说,不论白沉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感到生气,他低下头,轻轻笑了起来,“真是温柔,明明一击就可以使我失去知觉,为什么要对我手下留情?”
黄梨的眼神中流淌着柔和的薄辉,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安静而美好,不过那专注的目光又似乎蕴含着某种期盼。他想要听到某个答案,或者说……他希望白沉给他那样的答案。
可惜……对于黄梨的期盼,白沉只是缓缓开口道:“不要误会了,我只是觉得要找人把你送回去很麻烦罢了。”
“是吗?”黄梨的眼神有些失望,更可多的是预料之中的释然,这才是他所认识的白,他并不气馁的站起了身,“我还会再来的。”
“……”白沉没有回答。
黄梨就那样离开了玖兰家。无论何时,他都不会强迫白沉,不仅仅因为白沉是他喜欢的人,更多的是……他想要看到对方开心的样子。他喜欢笑着的白沉,不论那样的笑容中究竟带有几分真心,可至少这代表……对方还有笑着的余地。如果对方真的不笑了,恐怕他会连着心脏也跟着褶皱起来,所以……哪怕再想得到对方,可如果这是建立在对方痛苦的前提下,那么……他宁愿守护着这份笑容。
黄梨其实看得比谁都明白,白沉不会爱上任何人,因为对方把一切都看得太透彻了,任何人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所以白沉不会期待,更不会对他人的表现感到惊喜。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一切都是无趣而乏味的。
那个时候……白沉之所以能看透他的内心,不正是对方也曾产生过同样的感受吗?
千遍一律的世界,千篇一律的存在,在用那份语言蛊惑他人的同时,在看到众人脸上狂热表情的同时,心中感受到的……难道不是早已麻木的乏味吗?
可就算是这样的白沉……心中也有唯一一个重要的事物。为此,在寿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甚至不惜放下身段,对他渴/求了血液……
他很讨厌李土,可与此同时,他又深深的羡慕着李土,只因为身上流着玖兰家的鲜血,就能被对方如此记挂在心上……
如果他也能作为玖兰家的后辈出生……
不,他这是在期待些什么吗?那个曾经连期待为何物都不清楚的他……黄梨苦笑了起来,罢了,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在他被白沉看透内心的时候,命运就早已被注定了……
***
黄梨虽然最后没有住进玖兰家,不过他却派了很多佣人给白沉。他挑选的佣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身体里还被打了特殊的药剂,如果有人吸食了他们的血液,那么身体会产生片刻的虚弱,以李土的性格,断然是不会做这种自损实力的事情。
白沉本来并不想收下这些佣人,因为他怕李土又发疯杀人,可在听过了黄梨的解说之后,他也就收下了。毕竟偌大的城堡不能没有佣人,白沉是不可能去做洗衣打扫的事情,李土就更加不可能了。在两人都有此顾虑的情况下,黄梨送来的佣人就那么被留了下来。
至于黄梨本人,为了不让白沉生气,则是在玖兰家的城堡旁边搭了一间房子,因为时间匆忙,房子的面积不大,不过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身为活了数千年的纯血种,他手下的人力和物力并不比玖兰家逊色。
侍奉黄梨家的贵族初听这个要求,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并不理解黄梨大人的想法,可纯血种的命令是绝对的,他们也只能服从。
黄梨在玖兰家周围定居的事情再次引起了轩然大波,元老院派了无数探子打听消息,可全都无功而返。他们只知道白沉身体不适,可究竟不适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一翁自然是巴不得白沉早点逝世,可他又无法想象那样的男人会悄无声息的死去。元老院内部讨论了半天,最后也只得出了这可能是白沉设下的阴谋,好让他们放松警惕。
在白沉按兵不动的情况下,日子每一天都很平稳,元老院也借着对绯樱闲一事的公正处理,和猎人协会顺利达成了和平协议。元老院负责提供情报和资料,而猎人协会则负责猎杀发狂的levele吸血鬼,双方共同维护世界的和平及稳定。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各方都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白沉的毫无作为就好像暴风雨前的平静,令人惶惶不安。元老院甚至派人接触了传闻一直和白沉关系不和的李土,意图通过控制李土的方式来制衡玖兰家。在悠和树里放弃玖兰家权利的如今,李土是唯一能够和白沉抗衡的人。
“怎么?你们想反抗叔叔?”李土坐在沙发上,他曲起一条腿,姿态优雅的搭在另一条腿上,明明是无可挑剔的贵族气派,却偏偏被他做出一副恣意张扬的气势来,李土摇晃着杯中红色的液体,嗤笑道:“叔叔的可怕你们也知道吧?凭什么我要帮你们呢?”
“李土大人,据我们所知,您也在白大人的手下吃了不少苦头,他总是压制你的成长,无视您自身的意愿,您也对他颇多微词吧?同为玖兰家的血脉,为什么他就能随心所欲的掌控一切,而您就要处处忍让呢?”
“哦?你们倒是了解我。”李土加深了嘴边的笑容,一双眼睛深不见底,可能是和白沉对峙的次数多了,面对元老院的这些人,他只觉得对方的表现直白得愚蠢。居然把自己的想法这么轻易的暴/露,无疑于揭开自己的弱点让人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