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猫的尾巴有一下没一下打在床上,好半天不见背上的手有什么动静。整夜紧绷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眼皮越来越沉。它拱了拱寻到个舒服的姿势,毛茸茸的脑袋依偎在道静肩窝。鼻尖充斥着降真香的淡淡气息,明明是疗伤止血的药,闻起来却如花似酒。让它迷醉的想到世上最快适的一切,想到云端。
“如果云朵有气味,那便该如你一般。”
夜色中,道静睁开了眼。清亮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身侧的庞然大物,并没有躲开,反而抬手摸了摸它颈后蓬松温软的皮毛。
心里一声轻叹。
本就不是林中的走兽,终究还是要回到屋檐下。
身侧的脑袋在他的脖颈处蹭了蹭,喉咙中本能的发出“呼噜呼噜。”
大猫半梦半醒间反应过来,睁开绿幽幽的眼,眨巴眨巴回头瞧着背后的那只手臂。再转回来,正对上手臂的主人的目光。
“喵!”它怯怯的叫了一声,惊喜交加心痒痒,讨好的舔了下近在咫尺的脸颊。
“嘶!”道静还未绽放的笑容僵在嘴角,手下紧了紧,一把揪住它的后颈皮毛。
大猫耳朵一耷拉,立刻闭眼装死。
道静默默的看着它,心里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意外而至的温暖带来阵阵困意,他隐忍的打了个哈欠重新闭上眼。脑袋一沉也靠在大猫的头顶,臂弯紧了紧:“睡吧。”
东方既白,天台山的夜那样长,又那样短。
难得好眠的道静意外的睡了个懒觉,醒来时房间静悄悄。阳光顺着窗棂投进来,一丝丝、一缕缕,好像触手可及。
他看向身侧,被褥陷了个浅窝,几朵黑色的梅花印在上面,昨晚的不速之客已经走了。
随着手掌轻轻拂过,好看的印记消失不见。道静抬眼望向房间另一端,视线穿过珠帘落在窗边长案上。
玄珠心镜被重新立了起来。
镜前放着一壶热茶,一盘……
米糕?
道静愣住了,那一刻耳边突然响起两个人的对话来。
“一枚钱币买了两块米糕,一块被鹿箭吃了。公子,另一块呢?”
“……不记得了。”
甜淡的糯米香气若有似无,道静抬手摸摸发烫的脸颊,任由黑发散落胸前。
“笃笃。”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门外响起鹿箭清脆的笑,那笑声中难掩兴奋。
“道静快来,有人来闹事了。”
一滴冷汗!
有人闹事你这么开心是为何?
门外金虹连山翘着脚,无奈还是够不。鹿箭得到了回应,一把拉起他的袖子,非也似的奔向宫门。
宫门外侍卫心烦无比,两两相视,俱是一叹!
“金庭最近是怎么了?还能消停一会儿不?”
徐娘半老的美妇人身姿俏丽倚着长桥的栏杆,伸出十指对着阳光欣赏指尖嫣红的蔻丹。
侍卫你推推我,我推推你,谁也不愿上前惹这个麻烦。
妇人不满的一声娇嗔:“今天你们不把我的小猫咪交出来,我就要劫狱咯!”
“……夫、夫人。”侍卫为难的提醒道:“你怕是找错了吧,咱们金庭没有监牢的。”
“那我不管,我就是要劫狱。”妇人眼波似水,一笑唇边现出两朵梨涡,说出来的话半点也不让人害怕。
“把你们家公子叫出来!”
“哎哎,好嘞。”侍卫说着就要往宫门里走,好在另一个眼疾手快把他拉回来。
“你作死啊,这种事也是能打扰公子的吗?小心和岳大人发怒。”
侍卫一个激灵站住了脚,他左右里看看,小声道:“可是,和岳大人怎么还不来?”
还未等得到回答,宫门“咿呀”开了个缝,一身新袍的端木偿扬顶着硬翘翘的道髻大步而出。
他看了看那位美妇人,礼貌一笑。侧身再看向侍,脸色却是立刻严肃了起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心道:“你刚才在门里边不都听半天了嘛,非得让人给你重复一遍?”
哥几个交换了下眼神,都是不屑的各自望天,权当没瞧见他。
端木偿扬脸色大变,登时拔高了声音:“本公子问话呢,什么态度?我师父可是要回来了啊。”
“装什么装,嘁!”侍卫中站得最远的那个小声嘀咕道。
“你!”端木偿扬跳脚,他也没听清具体是谁说的,只能指着那个方向嚷道:“说什么呢?有种到我跟前来说!”
……
高高的宫墙上鹿箭和金虹连山并肩而坐,众人遍寻不到的和岳此刻站在他们身边,临风而立身形笔直。
他们三个无声的交换了下眼神,都是摇头。
“喂,我看那个女人怎么有点眼熟,你能告诉我她是谁不?”鹿箭撞撞身边人的胳膊肘,小声道。
“不可说,不可说,说出来就没好戏看了。”
金虹连山勾勾小脚,举着个胖娃娃的糖人笑的很开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