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安觉得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她每天去诊所输完液,都会带点东西回去慢慢折腾。
今天带的是葡萄。她在网上看过葡萄酒的做法,觉得很简单,想尝试自己做。她回到家,先把葡萄一颗颗的洗干净放在篓子里。再把它全部拿到阳台的阳光下沥干水分。最后翻出一个大玻璃缸子,清洗干净,同样沥干水分,再把沥干水分的葡萄掰开放进玻璃缸内,加入白糖。最后再密封,等它自己发酵。
谢安忙活完所有的一切,就坐在餐桌旁发呆。明天就是星期一了。
江毅晖那天从谢安家出来就后悔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答应。他想要反悔,却说不出口。他这几年在谢安面前强势惯了,叫他一而再的低头,他做不到。
哪怕他心里已经恨不能对谢安跪下去求她原谅,他的行为还是做不到。哪怕是对着谢安。从前的谢安又怎么会真的为难他?她从来都是好哄的,一两句好话,一束玫瑰。
车里的两个人都沉默无话,到了民政局,车子停下。谢安抬头看向江毅晖:“东西都带齐了吗?”打开车门,谢安走了进去。
似乎是个好日子,还是清早,就已经有很多人。年轻的男女们脸上都洋溢这幸福的笑容。那一边,中年男女们都是沉寂,如楚河汉界般鲜明的对比。谢安走向沉寂的那一边,回过头看向热闹鲜明的那一边,思绪飘向好远。
“从今天起,我们将共同承担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和义务,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今后,无论贫穷或富有,健康或疾病,我们都患难与共,风雨同舟,携手度过未来人生!”这是那时候,他们的宣誓词。看,她的记忆多好。只是,她一个人记得又有什么用呢?
江毅晖沉默的站在谢安的身后,他想拉着谢安跑出去,可惜只是想想。很快就轮到他们,他看着面前的申请离婚登记声明书下不了笔,谢安已经签完名字正准备按指印。
他拽住她的手,祈求的看着她,什么都不说,他知道她懂。谢安默然,她抽回手,按上手印,看向他。江毅晖狠下心,快速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按下手印。
讽刺的是领结婚证只需九块钱,离婚证也只要九块钱。
谢安走出去的时候想,那种看不到希望,退不到绝望,在辗转反侧中失望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江毅晖顾不上风度,他冷着脸,冲进车子里,启动,倒车,转弯,向远处驶去。
直到确定没有人能够看到,江毅晖靠边,踩下刹车。他点燃一根烟,头伏在方向盘上。有什么不停的掉落。他不知道谢安为什么会这么决绝。可那时候的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决绝。
谢安迎着阳光,慢慢的前进,她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活力,像迟暮的老人般行动缓慢。她回到家,才发现,她以为的结束只是妄想。脑海里,那些画面不停的出现,她不停的告诉自己,那是过去。
她想,不可以这样下去,她做了一大桌的菜,却在做好的时候回头习惯性的喊:“江毅晖,吃饭啦!”她喊完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没有他了,只剩自己一个人,很久以前就没有他了。
失去了胃口,她把饭菜放进冰箱。她给自己倒一杯红酒,窝在沙发上看着电影。只是似乎眼前看的和脑海里呈现的似乎不是同一部。她的生活,她存在的轨迹,没有什么不沾染着那个人的气息。他就烙印在她的生活里,灵魂里,无处不在。她竟然傻傻的以为离婚了就结束了。
谢安做了一个决定,离开。她其实早就想过了。她现在了无牵挂,不是吗?她没有带手机,没有带行李,只身一人,当然,包包还是带走的。
谢安没有什么别的地方去,她不想像别人那样出去旅行,没有那个精力。她计划去的地方是远方的小城市,那是一个山区,她曾经,和江毅晖一起去过。
只是时隔多年,她不确定还能否找到,还好对地名还有印象。她是个想到什么就去做的性子。当夜,她锁好门窗,把该扔的都扔掉,该收拾的全部收拾好,就去了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