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环顾,有什么是舍得丢失的呢?
可她又能真正抓紧什么?
连这里,最终都会失去,消失。
她用钥匙打开了外婆生前的房间。除了定时进来打扫,她平时很少会进来。
墙壁上是她从小到大各种照片,玻璃相框保存的很好。靠着墙壁的角落里是外婆妆嫁时的古老衣柜,上面彩绘着色彩绚丽斑斓的色彩,古老又神秘。
两张太师椅排列并好,木板床上,空荡荡的,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空间格局再怎么没有变化,还是不同的,里面再也不会出现老人循循叮嘱。谢安把相片都收拢,衣柜里也都是空荡荡的。
再怎么维护,这都不再是她的家了,没了外婆和外公,这里就真的只是一所房子,只是特别一点而已。谢安试着想要安慰自己,却发现自己更加难过。
她无法抑制的蹲了下去,缩成一团。可因为怀孕,连这样的动作都变得笨拙,变得难以完成。
泪水像是被掘了缺口的堤坝,不听指示的汹涌而出。
她理智的知道,现在的自己没有太过难过的资格,她自己的身体经受不起,而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了,她的肚子里还有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
说起来谢安的兄弟姊妹不少,她是老二,上面有姐姐,下面有妹妹和弟弟。孩子多了,那个年代谢安父母没有那么多精力带,更因为重男轻女,便把谢安送给了家里的老人帮忙带。
一年不过是过年过节时候才会短暂的交集。从小到大,别的小孩一到过年过节都兴奋都兴高采烈,只有她无比的憎恨这么多的节日。
后来长大了,不再那么的偏激。也有试着和他们和睦相处,毕竟她的妈妈是她外婆唯一的女儿。可没有在一起生活,还是没有感情。
每次都只是简单的寒暄,剩下的是无尽的尴尬。次数多了之后,谢安渐渐断了和他们的联系。
又何必强求?谢安不是完全不在意的,可是融不进去就是融不进去。她每次坐在他们面前,都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是一家人,而她被隔离在外。
他们当然不是故意排斥她,只是当对方的生活和彼此完全都没有交集的时候,也真的很难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谢安沉浸在自己杂乱不堪的思绪里,完全没有听到外面的敲门声。
谢安回过神来的时候,敲门声还在继续。她拉开门,出现在眼前的人实在出乎意料。
一时两人静默的站着。
直到略带暗哑的声音响起,“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谢安实在有些精疲力竭,她侧过身子,指了指客厅的沙发,“坐吧,你怎么会过来?”
江毅晖静静的看着她,心底苦笑,嘲讽。他不过是在好不容易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出现在她面前,便迫不及待的来了而已。
面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无波,“当初这套房子上留下的联系方式是我的号码。他们早上给我电话了。”江毅晖淡淡的解释。他看了眼谢安微红的眼眶,“你还好吗?”
谢安突然怨怼,咄咄逼人,“你觉得,我好吗?”她激动的站起来质问,“你为什么会来?”
是的,其实都是借口。理由可笑的不得了,他早已没了出现在这里的资格,只是假装无知的自欺欺人而已。
江毅晖声音都被静止,精致的面容痛苦的扭曲着,完全没有任何办法掩饰。
而谢安却仿佛看到对方痛到极致才能痛快般,她像只优雅的猫咪缓步上前,却露出锋利的爪子。“江毅晖,你可以去演戏了,虚情假意的让人想吐。”她满意的看到江毅晖眸子里的痛苦更重了一点,谢安微微侧着脑袋,泪水直接坠落,掉在地面上,无声无息。
“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既然那个时候不在,现在又何必出现?”谢安勉强扯出微笑,摸了摸自己的腹部,“看到了吗?其实,这个世界上,没了谁都照样能转!而我谢安,离了你江毅晖,一样可以过的很好!”
言语像是啐了最浓烈的毒药,江毅晖却只能笑着一一接受。
谢安胸口疼的几乎让自己颤抖,“江毅晖,你疼不疼?”
怎么会不疼?
他早已经沉沦在地狱,无时无刻。
江毅晖眼前突然划过许多画面,民政局门口,后视镜里谢安的背影。他在各个城市的寻找,他和莉莉的一年之约。谢安爱吃的擀面,还有过去那个爱笑的谢安,在云阳院子里痛哭的谢安。假装不在意冰冷冷漠的谢安,在他面前撒娇的谢安。啰嗦的谢安,哭闹不休的谢安。
点点滴滴,十多年来,多到已经数不清。因为那不是旁人而是早已融入骨血的谢安。
江毅晖突然扑到谢安身上,把她固定在自己的臂弯里,强行撬开她的唇舌,夺去她的呼吸。
谢安挣扎着想要往后退,哪里有地方退呢?
江毅晖却渐渐平静下来,松开她,只是把脑袋搁在她的肩膀。
谢安用力把他推开,手飞快扬起,一个利落响亮的耳光落在江毅晖的脸颊,“江毅晖!你疯了吗?”
江毅晖颓然的低着头哑着声音,“对不起。”他踉跄着爬起来。
“江毅晖,我嫁人了,那个人叫罗皓,我现在是他的妻子!我肚子里怀的也是他的孩子!”谢安突然提高音量,似乎迫切的想要宣告什么似得。
江毅晖身子一僵,慢慢的抬起头,“可你还是谢安。”声音低哑暗沉的几乎让人快要听不清。
他拉开门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