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梦的后山上,山风似刀,凛然刺骨。⊥,◎23+@b>
此时四下里一片寂寥,张更年已然死去,只有重伤的孙慕云和斩离不断地发出**和喘息声来。
水沫如一式回天将纠缠不休的斩离击飞出去后,略一停顿,便直往孙慕云所在的方向走来,他眼中的嗜血之意又渐渐地浓烈起来。
孙慕云正欲躲进麒麟古城中,忽见从前山转出一个人来。
来人是个老者,头发已然脱落尽净,只有几根稀疏雪白的胡须,身形也显得有些佝偻。
孙慕云一见,眼眶中便湿了。
这老者正是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似缓实疾,方在前山出现,眨眼间便已然到了近前。
水沫如虽然神智不清,但却立时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三弟!”斩离道,“真的是你!没想到你还活着。”
天机老人点点头道:“五弟,你不会怪我抛下猎魂族人不管吧?”
“怎么会呢?”斩离道,“若不是你提前告之我今日之事,只怕我们猎魂一族真的是在劫难逃了,我倒要替族人们感谢你呢。”
天机老人忽转向孙慕云道:“小友,许久未见,你还好吧。”
孙慕云苦笑道:“着实不好,只怕快死了。”
“放心,你的命硬着呢。”天机老人哈哈大笑起来,接着右手一弹,便见两道白光往重伤的孙慕云和斩离身上投去。
二人便觉得一阵冰凉弥漫全身,体内的剧痛也变得舒缓起来,俱都挣扎着站起身来。
天机老人忽正色道:“我知道你心中有很多疑问,莫急,今日该都让你知道了。”
水沫如在对面发出像野兽一般的咆哮声来,警惕地盯着天机老人。
天机老人眼中显出惋惜之色来,道:“昔日的两位天才少年,今日聚于此地,的确是该结束的时候了。”
他便往前一步。
斩离一见,惊道:“三弟小心,他参悟兽神古卷后,修为现已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你只怕不是他的对手。”
“无妨。”天机老人面上神色不改,站定脚步,轻轻地一挥手,便有一道白光朝对面的水沫如扑去。那白光到了近前,便化作一个魂力的牢笼,将其罩在其中。
水沫如顿时开始挣扎起来,那牢笼如同经受着狂风暴雨的冲击一般,立时就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天机老人忽朝水沫如道:“我且问你,我若放你出来,你该如何出来?”
水沫如置若罔闻,仍旧拼命挣扎。
天机老人心念一动,那魂力的牢笼便随之打开一道门来。
水沫如一见,正欲抬腿走出来,天机老人忽厉声斥道:“慢着!”
这一声呵斥显然暗藏玄机,听起来有些虚无缥缈。
水沫如便愣了一愣,呆呆地站在那里。
“你若要出来,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天机老人的声音越发的缥缈起来。
水沫如忽开口道:“我自当迈左脚。”
“为何不是右脚呢?”
水沫如又道:“那便是右脚。”
“那又为何不是左脚呢?”
水沫如的脸上现出迷惘的神情来,惊惶道:“为什么?为什么?”
接着便听他不住地喃喃自语道:“究竟是左脚还是右脚呢?究竟是左脚还是右脚呢……”
天机老人见此情景,终于长出了一口气,这短短数问竟让他显出疲乏之色来。
孙慕云看得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这、这……也能困住他?”
天机老人露出笑意来,道:“这数问乃是极有名的书仙困阵,看起来甚是简单可笑,实际上却玄妙无比。”
“那究竟该先迈左脚还是右脚呢?”孙慕云追问道。
一旁的斩离插口道:“你这样想,便永远走不出这个困阵了。”
“不错,五弟还是如从前一般聪明伶俐。”天机老人道,“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很简单,只需将你的双脚砍去即可。你若是执迷于先迈左脚还是右脚,便是在自己的心中筑出了一道困阵,就很难走出来了。”
“这样啊。”孙慕云沮丧道,“我实在是太弱小了,什么都不知道。”
他忽又朝天机老人道:“若是当初在您身边的四年时间里,您能教我一些修炼之事,我现在自该强大很多了。”
天机老人闻言,沉吟片刻方道:“小友,你该知道,强大之道的根本便在于心灵的强大,知耻而后勇。而非你的法宝有多厉害,你的功法多么无敌,你若滥杀无辜,倒行逆施,别人即使畏惧你,仍旧要起来反抗你,你便算不上真正的强大。”
孙慕云道:“我只知道我被人欺负得紧,若是能得到力量,我自当毫不犹豫地取来。”
天机老人便叹了口气,道:“罢了,你以后自会懂的。现在先不谈此事,我将告诉你一些陈年往事,这些定然都是你极想知道的。”
斩离忽有些踟蹰道:“三弟,你真的打算都告诉他吗?”
“真相是无法被永远隐瞒的。”天机老人看了她一眼,道,“即使你篡改、隐瞒,时间终究会像大浪淘沙一般将真相的赤金淘洗出来。与其让别人到那时咬牙切齿地憎恨我们,倒不如早日祈求他的宽恕更好。”
便见斩离默默地点了点头。
孙慕云听闻此言,心下一凛,立时想到了什么。
便听天机老人那苍老的声音道:“小友,你当是寒灵一族的最后血脉了。至于当年灭绝你族的凶手,我们猎魂一族正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