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爱发出报告的那晚,距愚公因翼腾网记者现身大羊屯村而调整监视侦察的部署已过了两个白天。愚公只记牢了飞贼仅剩一个老大能动弹,其余什么团伙名称叫“壁虎”、刑天私自调查之类的统统没放在心上。大羊屯这边出了大事,他无法把太多的注意力分散到别处。
接受愚公的新命令后,白蛇连夜潜到镇上。镇里的人没什么夜生活,顶多一些牌瘾大的跟家打打牌,更多的人在她到达的钟点已经上床睡觉了。她不打算像鬼片演的大半夜独自推开旅店的门去订房间,那样很容易给店家留下较深的印象,这一点是她加入犯规小组前就学会的。同样,此刻也不适合找人询问那两名记者的行踪。想想这镇子也不大,她决定趁着夜色先到集中于镇中心地区的那几家住宿条件比较好的旅店附近检视一番。
这两天不是周末,来玩儿的人没那么多,尤其是从北京开着车来的。白蛇袖中塞一杆竹竿粗细的短小手电,神不知鬼不觉地绕着停车场与旅店周边的道路,把停在这些地方的车的车牌看了个遍,并抄下了所有北京的牌照。一趟跑下来,找到的挂北京牌照的车不足10辆,而且没有一辆上有新闻采访证。白蛇不能排除这二人坐大巴来的可能性,但保险起见,如果天亮后没追踪到他们,她需要刑天托关系帮忙查查这几辆车的的主人。
望远镜只带了两副,刑天、但丁非用不可,白蛇便没有拿。查完车牌,她又冒着被发现的危险,贴到旅店的外墙上,由窗户根偷听一层每一户客人的私语。她轻手轻脚,不管窗内的客人是在高谈阔论还是吐出下流肮脏的言辞,她的耳朵都没有放过,其中也有一些可疑之声,而谛听之下似乎也与采访大羊屯村毫无关联。先后贴了几家旅店的墙,白蛇一无所获。这在她意料之中,一来她不敢在一面墙上贴得时间太长,听到的只能是片断性的话语;二来这些旅店一般都有两到三层,谁知道那两个家伙住在哪一层?二层窗户口若有人说话还能听个模模糊糊,三层就实在听不清了。
已经很晚了,总在外面游荡也不是个事儿,即使再隐蔽也难免被人看见而引起怀疑,眼下只好先找个容身之处,等天亮了再作打算。她想到了愚公停在停车场的汽车,刚才查车牌时,那个停车场没有别的人,反正她也不是要睡觉,不过是寻觅一个蛰伏的空间。
愚公并没有给她车钥匙,但开车门对她来说不是问题。停车场并没有停满,一个个空位让这里显得有些空寂。停车场外围浓密的灌木在夜色下化作一团团颤动的阴影,偶尔发出沙沙声。一个人深夜栖身于这片空地,换做和她年龄相仿的女孩儿,多半早就魂不附体,一边瞪大眼睛四处张望,一边玩命给男友或老爸打电话求救,一旦承受不住心理压力还要尖叫几声,仿佛能把躲在漆黑中的威胁吓跑。而白蛇,她对这种情景全无恐惧之心,亦无任何阴森的幻想,她安静地靠在座椅上,如同靠在心爱的男人宽广的胸怀中,眼睛出神地对着前车窗,头脑中思考着下一步应如何搜寻两个大记者。车窗外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却是她眼中非常合适的掩护,她蛰伏在停车场,就像一只野兽蛰伏在草丛,恭候着自己的猎物。唯一不太好受的是车里有点儿冷,座椅也挺凉,但她也不需要如电视剧里的淑女那般等着身旁的男人脱下外套为自己盖上,她尽量将身体缩成一团,双臂相互抱着。有一次,她和两个同伙为了完成“老爹”布置的任务,曾躲在冷库里,那里可比车内冷多了,可她们还是挺了一夜。
眼见东方露出鱼肚白,她从小背包里取出一身农家女的衣服换上,又把头发弄乱一些,等到半个太阳爬过远处的山梁,她下车锁好门离去,又朝旅店方向进发。这一次她的运气很好,在一家旅店对面的铺子吃了早饭后,她逛街般到周围的小超市、复印店、服饰店等场所边假装买东西边跟老板闲扯,并以找两个“北京来的年轻女同学”的名义进过两家旅店的门,终于打听到两个城里来的年轻男游客住在“如家旅店”的二层,其中一个北京口音很明显。更重要的是,她在服饰店“帮男友挑登山装”时确定,那两个男“游客”穿的登山装的样式和颜色与但丁的描绘一模一样。现在她要做的就是盯紧这名为“如家”的旅店,好在这一带监控设备没那么多,她可以在一个监视位置多待一会儿。
就这样,经过两三个小时的等待,她如自己所料见到了那两位“游客”——尽管但丁不会画肖像,但这两人的穿着和外貌、举止与但丁所述相符,两个翼腾网的记者就在这里。可奇怪的是,白蛇一天中见了他们两次,分别是在中午和黄昏时分,他们下来吃饭,吃完又返回旅店,并未离去。白蛇大惑不解,眼看天黑,只好先回了停车场。
翌日的情况有所不同,上午九点半多,两名记者匆匆走出了如家旅店。白蛇跟踪了一段,最后发觉他们是往大羊屯方向去。她立即给但丁发了预备好的短信。
谁知,过了不到四十分钟,她接到了愚公发来的密码短信。短信的密码编得很草率,其真正内容则令她心头一紧:镇上任务取消,紧急赶回营地。
白蛇尚不知晓,大羊屯村已发生了轰动性事件——常飞鹏和孔金杏的儿子、常金柱的小孙子、3岁的男孩兵兵失踪了。
一切如此突然。当时,欧式小楼里仅有兵兵和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