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作为中心的负责人,不管愿不愿意,李芸清想到的都要比此刻说出来的更多。警察并没有告诉她此案的死亡人数,“几十个人”是上车时但丁悄悄和她说的。现阶段这个案子还在调查过程中,一旦调查结束公之于众,如此大的死亡人数必然引起社会震惊,而凶手曾是中心的救助对象和志愿者,即使警方确认他的犯罪行为与中心无关,媒体也难保不会闻风找上门来。届时中心可能面对什么样的舆论压力,声誉是否会受到影响,都是未知数。
“我可怎么也不敢想象郑浩辉能策划出一场要了几十个人的命的谋杀案来啊”,李芸清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但丁下意识地“嗯”了一下——他原来也不敢想象,现在则更加坚信不完全是那样。没错,他一心要杀掉他爸爸及其“同类”,也的确这么干了,颜料、油画、空调的温度和上锁的礼堂大门当然也都是他的“杰作”。这一系列残酷的手段步骤连贯且特征明显,使人很容易产生郑浩辉一手导演整起案件的印象。然而但丁在脑中根据自己的亲身经历将这场谋杀像拼图一样重组起来时,却发现目前这张图上存在着几处微小的缺口。
当真以为,在火车上但丁闭着眼仅仅是想通过噪音来驱除烦恼吗?实际从昨晚在下榻处收拾东西时起,他尽管情绪仍在波动,思维已经渐渐活跃起来。他开始对案发当晚的种种情景进行追溯和分析,并把这个作为摆脱原先由此带来的惊吓和恐惧的解药,而渐渐地他从中果真意识到了一些可疑的痕迹。回北京这一路上,他一面接受噪音的洗礼,一面始终让自己的思路保持运转,将所有的可疑痕迹打磨得越来越清晰。
这些痕迹或许极易被郑浩辉令人发指的行为所遮蔽,但它们却折射出促使这一谋杀计划得逞的另外一部分必要伎俩,至于这些伎俩,但丁坚信是不论郑浩辉有着怎样出乎人们意料的想法和胆量也无法掌握和运用的。
对此,他已经初步有了自己的判断,哪怕是在下火车和上李芸清的车的时候,他还在斟酌判断中的合理与不合理之处。可惜的是他一时无法把一切报知犯规小组的“同事”们,毕竟自己昨天才走出公安局,又属于涉案人员,难保警方根据办案的正常习惯对自己抱有怀疑,从而留意自己的通讯。这种时刻即使是发送密码短信,也不免会招致他们的“关注”,纵然自己被当成郑浩辉同谋的可能性不大,暴露了小组后果可就非常严重了。
“芸姐,你知道,我本来请了十天假。”他对李芸清说,“这次回来,我想……”“你先回家休息三天。”李芸清干脆利落地说道,“中心的事情不必操心,你去之前和回来之后请假的日子,补助照发。”“哦……”但丁觉得没什么可说了,便道,“谢谢芸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