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着食篮进到皇后娘娘的寝殿,江映雪正歪在床榻上,与她妹子聊天。江映容撒娇地笑着,大姐姐长,大姐姐短的,又是一副少女的娇憨模样,让我不禁怀疑她跟刚才那个刁蛮跋扈的小恶婆儿是一个人吗?
我依礼向她二人请安,倚竹上前接过食篮放在桌上。江映容忽然指着我,一派天真地向她姐姐道:“大姐姐,我听说这位姐姐茶艺了得,不但得到长风哥哥的称赞,还差点儿将她要了去。”
江映雪不好说出实情,只能敷衍道:“溪儿心思灵巧,秀外惠中,确得端清王的赏识。”
“哦?果真如此!”江映容低声自语,很快又换了明快的语调,“能让长风哥哥称赞的人必定不同凡响。容儿也好饮茶,只是无人引导,不如让溪儿姐姐跟在容儿身边教教容儿吧。”
听得我心肝儿直跳,直觉地感到她没安什么好心。
皇后是知道我有几笔刷子的,只是苦于无法说破,为难道:“这个……溪儿的茶艺标新立异,与普遍鉴赏的确有所不同,容儿若醉心茶艺,找大姐姐或是端清王请教是一样的。”
江映容拉着江映雪的手央格道:“大姐姐怀着龙裔,连皇上都恨不得把大姐姐捧在手心里,容儿哪能那么没眼色,还来劳烦大姐姐。长风哥哥又是隔几日才会来,根本没有时间向他问茶道之事。容儿此次进宫只带了奶娘、玲珑和璎珞来,又不敢老来打扰大姐姐,连个正经说话的人都没有呢,我看溪儿姐姐心灵手巧,为人和善,就让溪儿姐姐跟我做个伴儿吧!”
她说得可怜巴巴的,我眼见江映雪心疼妹妹,就要答应了,赶紧上前跪好,“奴婢笨手笨脚,恐怕侍候不好五小姐,还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吧,长点儿脑子再到小姐那里当差。”
江映容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我,手里绞着锦帕,“溪儿姐姐不是嫌弃容儿吧?容儿也知道,大姐姐心疼我,宫里的人也都对我好,可是容儿终究不过是寄住宫中,算不得正经主子。”说着眼里蓄满了泪珠儿,将流未流,越发惹人怜爱。若不是刚才回廊里的一幕太过惊悚,我都快自责了,怎么欺负人家小孩子呢?
皇后娘娘心疼地拍着她的手,“胡说什么,你是我亲妹子,谁会小窥了去。”
就凭着演戏的功夫,我也知道这丫头不是个善茬儿,别看年纪比我小很多,道行绝对比我深,惹不起,我躲得起还不行吗?我一个头磕在地上,“奴婢不是不愿伺候五小姐,实在是舍不得皇后娘娘,奴婢自从进宫一来,一直受皇后娘娘关照,心中感激不尽,如今娘娘怀有身孕,奴婢好歹曾经伺候过家中姐姐怀孕生\/子(表姐,让我做了两个月的免费保姆),还想着留在皇后娘娘身边尽心尽力呢,不如等皇后娘娘生下小皇子后,奴婢再去伺候五小姐(拖得一时是一时)。”
说得声音哽咽,跟真事儿似的,想想眼中无泪,赶紧举袖假装拭泪。跟我斗演技?考大学时,要不是被x大新闻系刷下来,说不定我现在也是颗露头露脸的小星星了。
江映容以手帕遮住半边脸,挡住江映雪的视线,眼中没有半分的泪意,不露痕迹地冲我冷笑了一下,又换上一副委委屈屈的小女孩儿像,“容儿又没让溪儿姐姐离开宫中,溪儿姐姐还是可以经常到大姐姐跟前来照应的,不过是陪陪容儿,省得容儿在这深宫大院的太寂寞,又不能时常回家看望爹娘。”
我心拔凉拔凉的,她一提爹娘,江映雪就扛不住了。果真,江映雪低头沉吟片刻道:“溪儿跟在容儿身边也有好处,也免得锦夜老是盯着你。本宫这里,有方姑姑和倚竹她们,你不必挂心,就陪着容儿吧,她年纪小,初次离开家,难免思念爹娘,虽然有本宫这个姐姐在,但是本宫整日卧床,也不能多跟她调笑,你心思奇巧,就代本宫照料容儿,给她宽宽心。”
我欲哭无泪,就这么板上定钉了。江映容唇角挽上一抹得意的弧度,又腻在皇后身边,轻快地说:“我就知道大姐姐最疼我,大姐姐放心,我肯定把溪儿姐姐当好姐妹来看待。”
江映雪宽慰地笑道:“如此就再没有不妥了,端清王来宫中时,你也可以让溪儿陪在左右,她与王爷是旧识。”
她不说这句还好,说了这句简直让我麻烦上身。江映容听进耳里,扭头看我,目光凌厉,脸上似笑非笑,拖长声音说:“哦,是吗?那容儿更要好好跟溪儿姐姐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