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好像被一辆载重十吨的大卡车在身上碾了无数遍。又好像在漫长的梦境里浮浮沉沉,漂泊无依。
浑身上下的伤口都在一起作痛,姜寐想要大哭,却被硬生生的扼杀了嗓音。
迷蒙之中,姜寐忍不住咒骂。
这梦真他妈噩。
救驾的人终于在此时姗姗来迟,那些面具人皆是身影一顿,卓王孙眼疾手快擒住距离他最近的一名面具人,那人挣脱不得,却被赶来的更多侍卫制服。
“属下救驾来迟,快请皇上恕罪!”慕良巍面色难看的赶到夏徵面前。此次狩猎活动分工极其明确,姜寐负责夏徵的贴身侍卫,而他则是负责外围,经过此事,他对姜寐其人的信任度再度下降,原本就对那小子没什么好感,这下更是觉得姜寐是危险人物。
夏徵面色沉肃,看着地上的姜寐,对慕良巍说道:“先把姜督主送去医治再说。”
她在最后关头看着自己的眼神简直绝望的可怕,夏徵不愿再回忆那一幕。原本的君臣关系,不知何时,似乎隐隐开始变质。这也是为什么他潜意识里想要回避姜寐。
但是,他却惊觉,自己在乎姜寐的安危。
慕良巍派人抬起姜寐,夏无双和宋镜一脸紧肃的站在一旁,夏无思见姜寐这般惨状,一直站在姜寐的身边,脸色焦急。
就在夏徵的脚步不由自主的要走过去探视姜寐的时候,慕良巍一脸为难的说道:“皇上,属下护驾不力……吕妃娘娘……遇刺了……”
夏徵的脚步硬生生的止在原地,背影僵硬。
“你说什么?”夏徵的生硬低得可怕,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禁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头也不敢抬。
夏徵扫了姜寐一眼,微微凝滞了一刻,转身换了方向。
“带朕去见她!”
“皇上,如今姜督主和吕妃都身受重伤……臣该先去医治哪一个……?”宋镜上前一步,探询的问。
宋镜医术高超,比很多随行医官要强得多,此刻宋镜如此为难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一个是天子宠妃,一个是天子宠臣。不知道谁在夏徵的心目中更重要呢。
“你去吕妃处,再返回。姜寐……”
“死不了。”
夏徵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后果断作出决定。
宋镜无奈的看了看失血过多的姜寐,只能大步跟上夏徵。
吕纯住处,熙熙攘攘,宫人们皆是面色凝重,大气也不敢出的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从她住处端出来。
夏徵径直带着一身冷怒的神色走进吕妃的宫里,夏徵平日本就不苟言笑,使得工人们很害怕他,今日夏徵一身戾气,更是让宫人一个个怕得要死,夏徵所到之处,跪倒一片。
吕纯双眼失焦的躺在自己的床上,胸口的疼痛让她记忆都模糊,浑身的知觉也都被抽离。
可是,再怎么疼,也不能阻止她记忆之中最深刻最灿烂的那一天。是那一天她遇见了夏徵,也是那一天改变了她和夏徵之间的命运。
她曾设想过无数次,如果没有夏徵,她的今天会是什么样。可能她今天还是个默默无闻的宫女,在这宫里垂垂老去,到了晚年,抱镜自怜。
就在快要闭上双眼之时,仿佛有人在耳边一声叹息,说了声“娘娘没救了”。
她要死了吗?人的寿命如此短暂,更何况是女子。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她快死了,夏徵会不会记住她?
她开始胡思乱想,手上却传来温暖。
吕纯吃力的睁开眼,朝思暮想的脸,此刻就在眼前,那个男人握着自己的手,眼里有痛楚也有疼惜。
她几乎快要心痛的落泪,另一只手一点点的伸出去,想要抚上他的脸颊,却在快要触及他肌肤的那一刻,轻轻落下。
吕纯抿抿唇,她知道自己现在肯定凌乱的不成样子,只是她想优雅的在她视线里离开。
“皇上,不要难过,这一生,能够遇上你,臣妾已甚是感激命运的垂怜。”吕纯还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早已被酸涩,难以张口成句。
“皇上……你这一生会记得臣妾多久?如果……她回来了,你也会一如既往的记着臣妾吗?”吕纯满眼是泪,终于泣不成声。
“皇上,你不要怪罪皇后,她只是小孩子心性,许多时候,她只是太爱你……”
吕纯渐渐觉得脑中轻忽,好像整个人都变轻了一样。
她满面泪痕,痴痴的看着夏徵,一字一句吃力的念:“落花时节不逢君,空捻空枝空……倚门。空著眉间淡淡痕,那年春,记得奴家……字阿纯。”
“重来我亦为行人……”她终于是慢慢的阖上了眼睛,唇齿之间的字字句句都消散如烟。
夏徵一直握着她的手,神色阴沉,满目沉痛。
“吕妃殁了”太监悲痛的嗓音响彻整个吕纯行宫,宫人们哭哭啼啼的跪下,数不清多少真情假意。
落花时节不逢君,空捻空枝空倚门。空著眉间淡淡痕,那年春,记得奴家字阿纯。重来我亦为行人,长忘曾经过此门。去岁相思见在身,那年春,除却花开不是真。
等闲烟雨送黄昏,谁是飞红旧主人?也作悠扬陌上尘,那年春,我与春风错一门。
宋镜微微叹了口气,此时此刻,偌大行宫就好像浸泡在莫名沉重的情绪之中,跟了夏徵这么长时间,他太能了解和懂得夏徵此时的心情,这个时候的夏徵需要陪伴和倾听。
从前吕妃在的时候,夏徵有时心情好会跟她聊一聊,而现在吕妃离开了,宋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