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多了一个酒气醺天的老人,戴云鹏也没在意,他连头也没有抬,手中拿着棋子,大拇指磨来磨去,眼睛盯着棋盘,仍然在犹豫,不知道下到哪里好,毕竟几年没摸了,本来水平就不高,现在仅仅懂一点基本的死活,走起来当然费劲。(.)
老人盯着棋盘看了一会儿,见他仍不落子,忍不住用手指着棋盘说道:“小伙子,下、下这里。”
戴云鹏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又低下头去。凭他的印象,这个老人不是镇子里的人,如果是的话,他至少会有印象,毕竟在这里住了三年,和大多数的人都混了个熟脸。
看着老人刚刚指点的地方,戴云鹏说道:“下这里?怕不行吧,那白棋要是在这里断呢?”说着话,他用手指了指棋盘上另外一点,他指的一点,如果被白棋走到,就会把黑棋分断,黑棋马上就会陷入苦战。
老人又用手一指:“那你黑棋就大飞,向、向这边跑,就和大队人马连接上了。”虽然他酒气醺人,口齿也不清楚,但指的地方正是双方的急所,不管黑棋还是白棋,谁占了这一点,都会占据优势。
戴云鹏面露喜色,浓眉一挑,眼睛里放着精光:“对啊,高,真是高。”他一边说边把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
这个老头棋力深厚,已经醉成这样了,随手给他指点一下,竟然让戴云鹏有茅塞顿开之感。他放下手中的棋子,问对面的老人:“老大爷,您从哪里来的?”
老翁拿手指着自己,眯着一对小眼睛:“你、你问我从哪里来?
“是啊。”
“呃!”老人硕大的脑袋摇了摇,张嘴打了个酒嗝,那股酒气薰的戴云鹏差点闭过气去,他急忙屏住呼吸,把头扭到了一边。
老人说道:“小子,我、我告诉你,我从来处来。”
戴云鹏马上就要回老家,本来心情就不好,见这位老爷子居然和自己打开了机锋,气的他眼睛一瞪,说话也不客气起来:“废话,那你是不是要到去处去呢?”
老者微眯的眼睛里精光一闪,迅速瞄了戴云鹏一眼,随后眼皮又耷拉下来,恢复了原状,他用手捋了捋雪白的胡子,呵呵笑道:“你小子不错嘛,很有悟性,我正是要到去处去啊。”
听老人这么说,戴云鹏的鼻子差点气歪了,这两句话都已经臭了大街了,就连五六岁的孩子都知道,如今被这个老者一本正经地说出来,戴云鹏感到说不出的滑稽。
“切!”戴云鹏一脸的鄙视,本来想要向老者比划个中指,看到老爷子脸上的皱纹多的和他身边老柳树的树皮一样,他又忍住了。
戴云鹏知道,这老爷子已经喝醉了,满嘴胡说八道,自己没必要跟他计较,还是下自己的棋吧。
戴云鹏低下头,把白子放到棋盘上,正是老人刚才手指的地方。
白胡子老头很显然是个棋痴,见戴云鹏一个人来回走棋,不禁心痒难熬,他凑到戴云鹏的面前,笑嘻嘻说道:“小友,既然相逢,便是有缘,咱们两个手谈一局,你看如何?”一说起下棋来,他居然不结巴了,眼睛里也恢复了一丝清明。
戴云鹏刚才被老人用语言调戏,他也起了调皮的心思,他瞪大眼睛,装作没有听明白他的话:“您老说什么,手谈?弹什么,我不会啊。”
老人努力瞪大那对小眼睛,却总像是一副睡着了的样子,他用手指着棋盘反问道:“你不会?那你面前放的是什么?”
戴云鹏见老头中了自己的圈套,暗自得意,他说道:“老头,你是想问这个东西是什么,对不对?”
老人点了点头:“对啊。”他摇头晃脑地说着话,戴云鹏都有些担心,他那细细的脖子,是怎么承受住那么大脑袋的重量的。
显然,他的担心是多余的,老人的脖子虽然细,却非常结实,他晃了好几下,脑袋还好好地呆在脖子上。
戴云鹏问道:“老头,看你的模样有七八十岁了吧,刚才还在指点我怎么下棋,怎么连它的名字都不知道?我告诉你,你要记住了,这是围棋。”说到最后,戴云鹏提高了声音,冲着老人的耳朵一声大喊。
老人被他吓的一拨愣脑袋,胡子翘的老高,他用手掏了掏耳朵,指着戴云鹏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报复心还挺强,我能不知道?你祖爷爷没出生那年,我就知道这是围棋。”
戴云鹏见老人满嘴胡话,不禁摇了摇头,自己的祖爷爷要是活到现在,恐怕得一百多岁了吧,这个老头看着年龄不小,可是看他耳聪目明,身体灵活,根本不像是那么大年纪的人。
想到这里,戴云鹏说道:“老头,你吹牛也得有个度吧,我祖爷爷要活着的话,得有一百多岁了,绝对比你大的多。”
哼,比我大?我告诉你,你祖爷爷的祖爷爷都没有我大!”
什么!我说老头,你真喝多了,满嘴跑火车,你怎么会有那么老?那、那你岂不成了老不死的?”
老人猛地一拍桌子,小眼睛翻了几下:“小家伙,怎么说话呢,也不知道尊老敬贤……”说到这里,他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恢复了还平静,用手捋了捋胡须:“不过,你说的有几分道理,我还真是老不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一丝勉强,表情非常得意。
看他一脸得瑟的样子,戴云鹏恨不得一拳砸到他的光头上,他嘲讽道:“咦,你怎么自己骂自己?不会是老糊涂了吧。好啦,我错啦,老头,你刚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