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慕的问题,建宁帝没有回答,他把李青慕抱得紧紧的,将脸埋在李青慕的胸前,紧锁着眉心,长叹了一口气。
李青慕抬起白皙的小手,轻摸建宁帝头上披散下与自己纠结在一起的长发,不再问了。
建宁帝在凤阳殿中未走,直到入夜戌时,画凉宫中终于传来消息,乐充容腹中的龙嗣保住了。
孕中的秦皇后亲自去了飞雪殿主持大局,对一直照顾乐充容孕后身子的御医下了死令,若乐充容腹中的龙嗣保不住,让那御医提头来见。
与此道口谕一起下达的,还有对玉夫人的处置。
禁足一月,以儆效尤!
姚远退下后,建宁帝一边喂李青慕喝茶水,一边对李青慕道,“还没完,我有预感,以后定会比现在还要热闹。”
李青慕嘴里含着淡香若涩的茶汁,看建宁帝无喜无怒的脸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建宁帝身为帝王,却无一个女人肯心甘心愿为他诞下子嗣。
若他以帝王之威能镇压住也便罢了,可眼下的情况下是他越施压,越事得其返。
李青慕老事重提,对建宁帝道,“完颜哲,眼下皇后怀上龙嗣,谢家人应该能同意废黜掉那条祖制了吧。事无万一,没准就是皇后诞下皇子呢……”
建宁帝一笑,拿过素净的白帕子擦李青慕的唇角,挑眉回道,“你认为,在太子和皇后中间,谢家在乎那一个?”
李青慕轻舔了舔嘴唇,没有说话。
以现在谢家的权势,皇后殁了,可以再立。届时,这个流着谢家血液的太子,还是养在谢氏一族皇后的膝下。
到时,他们支持太子为帝,理由更充足。
“虽然我不会再立一个与谢家有关系的女人为后。”建宁帝将空了的茶盏放下,淡然道,“可谢家还是会守着祖制,因为谢远行要当好一个忠臣!而且,刘家不会同意,否则,玉夫人要立于何地。”
“你的后宫真麻烦。”李青慕将头扎到建宁帝的怀里,嘟囔道,“明明一道旨意可以解决的事,却非要弄得这许多的周折。”
建宁帝没回答李青慕的话,而是低头道,“不喝了?”
李青慕轻点了点头,在建宁帝胸前蹭乱了云髻。
玉夫人被禁足,后宫中的杂事便全落在了李青慕的身上。
因离新年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后宫之事越加的忙乱。
李青慕不仅要顾着自己的怡景宫,还要看着玉夫人的画凉宫。好在,瑶华宫虽然没有主位娘娘,温昭仪却是能将一宫的大小事宜拿起来了。
除了这些,李青慕还要学着去安排新年的采办,整个整月大大小小的十数次宫宴,年底各宫妃嫔的换装,宫人的赏赐,等等……
以往有不懂的地方玉夫人还能指点李青慕一二,眼下,却全要靠李青慕自己去摸索。
为了能把事做好,李青慕顶着寒风往关雎宫中跑得勤了。
在秦皇后能强打起精神时,她便坐在关雎宫中的外殿中,将自己弄不清,搞不懂的事都说与秦皇后听。
秦皇后孕中身子不好,自己不能打理后宫事宜,知道她若不调教着一二,最后丢的是皇室的脸,所以指点的也算细致。
这样一来二去,待到十一月下旬的时候,李青慕已经将除夕和正月里的几场宫宴安排齐妥。
建宁三年十一月二十六午后,阴郁了半个月的天难道的晴了。李青慕小憩后见天气好,便整理了妆容,带着采香姚远,捧着几本小册子往关雎宫中去。
此时秦皇后腹中的龙嗣已是四个月大,小腹微微隆起。
别人怀孕,四个月的时候害喜的症状多少都会得到些缓解,秦皇后却还是很厉害。
若不是刘御医赵御医两位御医不分昼夜的候命,只怕秦皇后的身子早撑不住了。
李青慕随着香脂到进到内殿时,秦皇后正歪在铺了狗熊皮的矮榻上,脸色蜡黄,瘦得颧骨凸起,眼下挂着重重的黑眼圈。发也未挽髻,随意的披散在脑后,身上穿了身淡紫色的宫装,外面还穿了件纯白色的狐狸皮夹袄。
矮榻前烤着一个红通通的炭盆,炭盆的旁边,放着一只盛着清水的白搪瓷大碗。
李青慕将身上披的厚披风脱下交给小宫女,缓缓走到秦皇后身前福身,轻声道了句,“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秦皇后闻言长长出了一口气,似刚刚醒来一般。她微睁开黯淡无光的眼眸,指着矮榻旁的圆几,对李青慕轻声道,“昭月,你落坐吧。”
近一月的接触,秦皇后对李青慕的称呼已由昭月妹妹变成了昭月,无形中亲近了几分。
李青慕起身,轻移莲步走到圆几前坐下。理了湖绿色的裙摆后,她抬眸对香脂问道,“香脂,皇后娘娘这几日可好了些?”
“好多了,小皇嗣终于不那么闹腾人了。”香脂将一盏花茶放到李青慕的手侧,脸上露出微微笑意,“这两日吃得下东西,吐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秦皇后一挑眉头,长叹一口气后,没有说话。
“皇后娘娘,您若是不舒服,那便改日吧。”李青慕听到秦皇后叹息,轻声道。
“就今日吧。”秦皇后对香脂伸出枯瘦的右手,道,“已是拖了许多日子,眼瞅着便进了腊月了,再不定下来便要耽误大事了。”
香脂接过秦皇后的手,帮着秦皇后在矮榻上坐正了。
李青慕抬手轻捋了下耳侧的发丝,碰得发髻上捶下来的蓝宝石坠子乱晃。她回头从采香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