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宁静,令人窒息。
“嗬——嗬——”一个青年男子发出低沉的闷哼,随即脖子上渗出一线血痕,突然间鲜血喷溅。接着,一个个武林人士相继捂着脖子,鲜血从指缝间汩汩涌出,不久便相继软倒在地。
原来江辰这一击便是乾坤荡魔剑的最后一大杀招——“朗朗乾坤”:一剑过后,天地间所有魑魅魍魉尽皆授首,还世人一个朗朗乾坤。这一招端的是可畏可怖,直令山河变色,日月无光。
以前,江辰练习了何止千百次,却总是力不从心;日前他功力精进,加之连番恶斗,激发了身体潜能,此时竟勉强将这一招使了出来,果然是威力无匹,当者披靡。
江辰使出这一招,内力已近油尽灯枯,颓然坐倒,轻轻一叹,道:“可惜,我终究是功力不济,只发挥了这一招的五成威力。若能发挥出七成威力,此刻你焉能站在我面前。”
“呵呵,你若是能再次使出这一招来,自可要了老夫的性命,不过,可惜呀,你内力耗尽,怕是连剑也举不起来了,哈哈哈。”盖世雄冷笑道。
原来那盖世雄功力深厚,只是被削去左臂,并未毙命。他劫后余生,犹自心有余悸,不由出言试探。
江辰怒视盖世雄,双眼如欲喷出火来。
盖世雄冷笑道:“只要你交出秘笈与剑谱,我会让你落个全尸。不然,我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江辰冷哼一声,道:“你休想!”强撑一口气,便往身后万丈深渊挪去。
盖世雄脸上尽显揶揄之色,道:“想死?没那么容易。”说着使出擒龙手,满拟将江辰手到擒来,再慢慢拷问秘笈与剑谱下落。
江辰眼中显出决绝之色,强自提起最后一丝内力,使一招“回头是岸”,径向盖世雄刺去。此招正是乾坤荡魔剑的招数,威力强大,但并非杀招,因为创立乾坤荡魔剑的乃是一位得道高僧,自然以慈悲为怀,不欲多造杀孽,所谓“回头是岸”,其中殷殷劝戒之情,远远超出斩魔荡寇之意。
盖世雄呵呵笑道:“你便是在全盛时期,这一剑尚且伤不到我,此刻是困兽犹斗,却能奈我何!”嘴里说着,手上丝毫不缓,直取江辰膻中要穴。突然间胸口一凉,一种痛彻心扉的感觉瞬间弥漫全身,低头看时,只见一柄剑自前胸贯入,直没至柄。
原来,《乾坤荡魔剑谱》在辗转流传中,被一位嫉恶如仇的前辈高手得到。他一生遭际不凡,屡屡被人阴谋陷害,因此抱了除恶务尽的宗旨,对那位创了乾坤荡魔剑的高僧的一念之仁颇不以为然,遂将这“回头是岸”演化成“赶尽杀绝”。这一招出手时似是“回头是岸”,剑到中途却突然振臂掷出,势如疾风,直取敌人胸口要害,端的是一往无前,狠辣无比。不过,此招虽是凶险凌厉,但江辰此时功力消耗殆尽,要想伤到盖世雄原也不易。只是盖世雄先入为主,料定江辰没有了再战之力,加之不久前已见识过“回头是岸”,不免大意,竟尔中招。
盖世雄胸口中剑,眼中尽是不甘之色,他自知性命难保,霎时间万念俱灰,想到自己平生急流勇进,机关算尽,到头来竟尔功败垂成,一时间绝望、恐惧、愤怒、悲伤、悔恨、痛苦……种种负面情绪纷至沓来,什么武林盟主,什么王霸雄图,到头来终不过是南柯一梦,惟觉可悲可叹、可怜复可笑。恍惚中,平生种种,一幕幕从眼前一闪而过,瞬间即逝——一生一瞬,一瞬一世。
盖世雄眼中光芒渐渐变得凌厉起来,绝望、恐惧、愤怒、悲伤、悔恨、痛苦……最后终于化作歇斯底里,突然仰天一阵狂笑。狂笑声中,他一头浓密的黑发霎时变成灰白之色,纷纷扬扬随风飘散,脸上顷刻之间变得皱纹累累,颓然如衰翁。
盖世雄笑了一阵,剧烈咳嗽起来,口鼻中不断有鲜血咳出。他泪光盈盈地瞪视着江辰,狂笑道:“是你,是你杀了我,啊哈哈哈——去死!”猛地里一掌击在江辰前胸。他虽已散功,但这一下含愤出手,威力也是非同小可,江辰当即鲜血狂喷,身子横飞,直向万丈深渊跌去。身子在急速下坠的过程中,江辰脑中居然闪过一丝清明:地狱之门,果然有死无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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