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八,甲申月,庚申日,宜出行,忌安葬。
热风在林中穿梭,吹动浓密的树叶,就像巨人们挥舞着双手,编织成一张巨大无比的天网。
韩闯举目四望,远远看到一支孤零零的界碑,矗立在山路的尽头。
界碑很矮,半个人那么矮,且有半截没入土中,于是更矮了,矮到容易叫人忽视。
韩闯身体一个踉跄,险些摔下马,看了一眼跨下的马,早不复最初的神骏,鬃毛耷拉,眼神疲倦。
这是第四匹马,之前死了三匹。
声随风来,是一阵喧嚣,自远处的山丘背后而来。
韩闯弃马而行,人慢慢的走向小山丘,走过了小山丘。
等他走到小山山丘喉头,不禁吓了一条,他看到了一群熟悉的人——熟悉的朋友,熟悉的对手。
“柳青芙,顾凌波,你们到底将我家小姐弄到哪儿去了!今日不将她交出来,我们绝不褪去!”
说话的是聂青青四婢中的夏荷,这个小丫头手握着弯刀,眉目含煞。
阳光映出了她的苍白与憔悴,显然,这些日子她忧心忡忡。
韩闯想到了躺在床上,如同活死人一般的聂青青,心中一阵针刺一般的疼痛。
“青青,有在么多人在乎你,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他喃喃自语。
聂青青的所中的毒,足以致命,若不是她身具九阴之体,恐怕此刻已经死了;现在即便没死,也离死不远,只能依靠着神秘人每日灌输的真气而活。
按照神秘人的说法,最多两个月,两个月之后,她必死。
就在这时,只见柳青芙上前一步,朗声说道:“不瞒姑娘,自那之后,我们并没有见过你家小姐,而且不但你家小姐始终了,连我师弟也始终了。”
夏荷眉头一戚,怒道:“你的意思是说,我扣押了韩闯?天大的笑话,我们根本没见过他。”
“是啊!根本没见过!”身后的其他三婢同时说道。
“或者,或者他们真出了什么事情。”柳青芙的脸上,掠过一阵忧郁的表情。
夏荷冷笑一声,道:“什么出了事情,我看就是你们将小姐藏了起来。”目光死死的盯着柳青芙的脸,一字一句的道:“若小姐有什么闪失,我定让你们三大宗门付出代价!”
“笑话!三大宗门岂是你一个小丫头能非议的。”顾凌波上前一步,脸上竟是嘲弄的神情,“废话少说,你们今日不就是来找茬的吗?手下败将,何足言勇,若是不服,就再战一场!”
“你!”
“够了!”
四婢子正要往前冲,就听一个肃穆的男声从身后传来——韩闯施施然走了出来。
“是你?”
“师弟!”
两种截然不同的表情,出现在两伙对立的人的脸上;四婢子是紧张中带着阴霾,而柳青芙和顾凌波,则是欣喜。
“师弟,这些日子你到哪儿去了?”柳青芙掠到韩闯身前,轻盈的就像一只轻盈的燕子。
韩闯微微一笑,道:“师姐,事情等下再说吧。”几步上前,来到夏荷面前,凝视着这个姑娘。
他的眸子看起来仿佛很茫然,却又带着蔓延的相思,相思中还带着痛苦、绝望和哀求的眼神。
夏荷仿佛被这复杂的眼神震慑,下意识后退了下步,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弯刀指着韩闯的鼻尖,厉声说道:
“韩闯!你把我将小姐怎么了!”
韩闯惨淡的一笑,笑的痛苦,几乎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他的痛苦,痛入心扉的苦。
柳青芙不知这几日,在韩闯身上发生了什么,但却能感觉到韩闯的变化:冷酷、痛苦、孤独。
他的脊背仍然挺的笔直,但柳青芙却能感觉到,沉重的压力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下意识拉住韩闯的手,柳青芙试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却发现他的手,很冷。
冷的就像是一块冰。
“去吧,什么都别问,对你没有好处。”韩闯说,说话的对象是与他四目相对的夏荷,这一瞬间,他甚至有了一种,几乎要崩溃的感觉。
夏荷又退了一步,步子很小,可终究是退了。
她不知自己为什么会后退,或许是男人复杂的目光,告诉她:“别问了,相信他。”但很快,作为婢女的职责,占据了上风。
“四婢子听令!杀了这个男人!”
四把弯刀指向韩闯。
弯刀的可怕之处再与它的美丽,你在惊叹于它的美丽的同时,它会夺去你的性命。
杀气正浓,浓烈的,如同粘稠的血。
柳青芙刚想上前,就感觉身体被一股柔力推开。
师弟?
他要干什么?
柳青芙不明白,韩闯何时拥有了这样的功力;更加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原因。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要独立对付聂姑娘的四婢子吗?
化元初期的高手,加上阵法加持,绝不是他一个人所能战胜的,他到底要干什么?柳青芙的眼睛里,本来只有一片疑惑,一片茫然,可是现在却突然有了一丝迷惘,一丝恐惧。
“不自量力,摆正反两仪阵!”夏荷高声喝道。
聂青青的四婢子中,夏荷和冬梅使用的弯刀刀身长,刀柄短,用的合击之术是正两仪阵法;绿竹和红柳的弯刀,刀身短,刀柄长,用的合击之术是反两仪阵法。
四人齐上,则能组成正反两仪阵,虽不如四象锁元阵号称化元期内无敌,但至少也能敌住化元后期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