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呼啸,由北向南吹去,声音如同鬼卒挥舞着鞭子,抽打着归人的心。
沙漠里,连风都热的,带着滚烫的沙,拍在脸上,带来一种刺痛的感觉,深深的刺痛。
司空血摸了摸了满是伤痕的脸,这张脸上的伤痕和皱纹一样多,从上到下密密麻麻,让人看了作呕,他不会让人看到这张脸,所以在有人的时候,他会戴上一片遮掩了半边面孔黑色的面具,他害怕以真面目示人。
他曾经是重楼的最高楼,现在仍然是,但整个重楼却已并入了邪月宗,他同时是邪月宗的少主不,现在应该是主人了,他的父亲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去,尸体化作了一具血骨。
“血影分身啊,血影分身又出现了。”他轻声念叨。
最后传来了一阵脚,极轻微,就像带着肉垫的猫,让人怀疑到底是否真的有人在背后;但司空血的厉害在于,并不单纯的依靠视觉或听觉来感知万物,他有一种独特的本领。
“聂妄心,你来了。”
当司空血转过头的时候,那只熟悉的、不透光的黑色面具已经出现在他脸上,就算是邪月宗十二大长老之首的聂妄心,也没有见过司空血真正的模样。
他也不想见,因为所有见过的人都死了,索性他再也见不到了,一个瞎子怎么能看到人?
“咳咳咳。”聂妄心咳嗽了两声,此刻的他早不复从前的康健,他看起来像老了十岁一样,头发花白,脸上全是深邃的皱纹,身体也微微佝偻着。
玲珑宝塔里的剑气,击伤的不只是他的眼睛,还有他的经脉,此刻,在外人眼中的他,虚弱的就像一个无力的老者。
然而真是这样吗?
谁知道呢?
谁知道一个善于伪装自己的人,这一次是不是同样在伪装,还是像狼来了的寓言一样,这最后一次竟是真的,谁又能知道呢?
所有人都当他重伤了,那就重伤了吧。
重伤之人不应出现在风沙之中,但聂妄心却不得不出现在这里。这是一片沙土堆积而成的小山丘,什么也没有。
聂妄心道:“宗主,出事了”话未说完,他又咳嗽了两声,仿佛正向司空血展示着自己的虚弱无力。
他想象中面前这人的轮廓,四十岁上下,但看起来就像五十或六十岁那样成熟老练,这可不是什么贬义词,他有四十岁,甚至三十岁的身体,还有五六十岁的心理。
他野心勃勃,又懂得控制自己的野心,他从不妄自菲薄,但也不会高看自己。
他带着的黑色面具只遮住了上半边脸,露出眼睛和嘴,此刻,他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自聂妄心,而他的嘴角则荡出一个痛苦的微笑牙齿像是一排箭,咬的紧紧的。
“什么事情。”他问。
“有人死了。”聂妄心回答。
他的嘴唇松弛了下来,就连眼神也不再锐利。
“不过是死了人而已,大沙漠每天吞没的生命还算少吗?那些自不量力的想要观看玲珑盛会的家伙,最后不大多被风沙所吞噬了吗?就算一些被邀请的宗门,最后能达到这里的也只是少数,这里是真正的死亡之地。”
沙漠的中心的确是死亡之地,漫天炙热的风沙只是其中最好对付的,真正危险的是脚下,你永远也无法判定那一块是代表着死亡的流沙,当然,与沙土塌陷相比,流沙只是小小的麻烦,松软的沙土极易塌陷,倘若被陷进去,只有死路一条。
聂妄心咳嗽了一声,脸色更加苍白,“死了很多人。”
司空血的眼睛颤了颤,一死漠然的笑意划过双唇。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还是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个世界每天都会死人,死很多人,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没价值的生物,而死人则是最没价值的东西。
“太糟糕了。“聂妄心说,“你竟然这么想,这是我生平所仅见的偏激思想,你真应该不把它锁起来。”
司空血冷冷的笑着,笑的讥讽而冷酷。
“真正应该被锁起来的不是我的思想,而是我嘴,这是不可告人的秘密,却不是不能想象的;我打赌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和我想的一样,只要死的不是自己的亲人,死多少都是数字。”
“那如果是所有呢?”聂妄心忽然道。
司空血沉默了下来,像是在咀嚼着聂妄心的话。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死了多少。”
“营地的所有人。”
“一个?”
“很多。”
司空血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可以容忍死亡的出现,但决不能容忍有人破坏他夺取玲珑宝塔的计划。
“是谁干的?”他问。
“如果我没猜错,”聂妄心诡异的一笑,道:“守护一族。”
司空血皱起眉头,道:“你是说那个传说中的族群?”
“他们不是传说,”聂妄心道,“事实上,他们已经出现了,开始收割着所有进驻沙漠中心的武者的生命。”
司空血冷哼一声,眼神里闪过一抹痛恨:“这群老不死的家伙。”
聂妄心打断了他的话:“事实上,他们不可能是老不死,应该还有许多年轻人,传说中他们代代相传,到现在已经传了无数代了。”
司空血盯着聂妄心,忽然说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聂妄心笑了,道:“你怀疑我?”语调轻松,丝毫不像是一个正在被怀疑的人,或者这样说,他丝毫没有一个本怀疑者的觉悟。
他在笑,而且这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