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躬身上茶的时候手腕一直在不停地颤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空气里满满都是硝烟味，他低着头上茶不敢抬头瞟上一眼，只管做好自己的事便退了下去。
明亮的大厅内，季铭律和丁远坐在一处沙发，红媚和黑狼坐在一处，梁墨衍单独坐在一处，至于小情儿她就站在季铭律的面前，扎了两股羊角辫的小脑袋不时歪头看，右手还托腮放在下颌，小小眉头皱成了八字，表情严肃，仿佛是柯南附体在研究什么巨大的案子。
季铭律也不避开任由这双小眼睛的打量，他眸底浓稠，唇边漾开一抹很浅的笑容，他和季太太的孩子也会像这般可爱吧。
看了一会儿，小女孩表情认真的点点头。
红媚噗嗤一声笑出来，“小情儿，你在看什么？”她靠在黑狼臂弯上，黑狼虽没打开她的手，下颌线条却绷得紧紧，大概也是习惯了女人死缠不休的样子，也就随她去了。
仿佛是鉴定完毕后，小情儿把双手背在身后，转头冲着梁墨衍的方向老态的叹了口气。
梁墨衍耳尖动了动，一瞬间有点不好的感觉。
“墨墨爹地，你还是认命吧，漂亮姨姨丈夫是好男人，你抢不了姨姨的。”
“你这丫头知道什么是好男人么？”
小情儿转了转黑溜溜的眼珠，“当然啊，帅哥都是有好女人陪着的，你看，姨姨丈夫是，黑狼蜀黎是……还有我爹地也是，他们都是个顶个的好男人。”顿了顿，她小嘴一瘪，“只有墨墨爹地身边才是花蜜蜂……”
那些女人脸都画得有墙灰那么厚，哪里有蝴蝶的漂亮，明明就是蜜蜂，嗡嗡嗡的叫吵个不停。
意思就是说他身边都是坏女人，他就是坏男人了？梁墨衍一口气结，这鬼精灵哪来的这歪理，他可是这几个男人中最洁身自好的了。
丁远听到这些话，也是一脸兴味，不过几岁的小女孩就像是个小大人，真是想看看能生出她的女人会是什么样子？
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嗓音落在耳边，季铭律坚硬的心不禁有几分柔软，他摸了摸小情儿的羊角辫。
“你怎么知道我是姨姨丈夫？”
小情儿没有躲开男人的动作，反而上前了一下步，小小圆润的手搭在他的膝盖上，“妈咪看报纸，上面有姨姨还有蜀黎你。”
“妈咪随便看看，小情儿就记住了，真聪明。”
谁知小情儿一听立刻皱起了眉头，“才不是。”
听到这，梁墨衍陡然明白了什么，他坐起身正准备打断两人的谈话，却已经来不及。
“小情……”
“妈咪每天都要看看姨姨和蜀黎的消息，而且啊……家里有很多很多姨姨的照片，都是妈咪画的……而且还有另一个姨姨哦，那个姨姨跟这个蜀黎在一起的……”小情儿伸着胖胖的手指指着丁远。
四岁的年纪，也还是没能分清肖像和照片的区别，也难怪小情儿记得这么清楚，这段时间霍妩言脑海里的影像越来越清晰，她把她能想起的所有都画了出来，除了洛潇夏璃的样子她甚至都开始对季铭律和丁远有了映像，只是每每回忆她却总觉得空洞，似乎那些记忆是真实存在又仿若虚幻。
还差了点。
可差了什么，她又说不出来。
丁远一怔，内心那个想法的可能性越来越大，堂堂霍家主母怎么可能这么关注不相识的人，除非……他现在才开始细细打量小情儿，从眉眼至鼻头再到嘴唇，隐隐约约和记忆中那个温婉的女人有三分相像，然后他偏头看向季铭律，发现他神色未变，只是唇边的笑意浓了点。
注意到了他们表情，梁墨衍赶紧把小情儿抱了过来，嘴里碎碎念，“你再说下去估计你爹地妈咪都要被你卖了去。”
妈的，都是他们做贼心虚一看到那白色礼服就把季铭律给放了进来，敢情他没能肯定就来炸他们了？
小情儿不爽就这么被抱了过来，不大高兴地扭来扭去，“墨墨爹地不温柔，不要你。”
*
季铭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就接到了洛潇打来的电话，他给他们打了一声招呼就走到旁边接电话去了。
一接通就是那头就传来颤抖不已又似激动又似惊喜的嗓音，“季先生……”
“季太太，怎么了？”
“辛蓝……我和小璃……看到了辛蓝……她还活着……”说着说着，洛潇竟控制不住喉头的发酸。
“别急，你慢慢说，怎么回事？”
她深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缓了过来，“早上小璃突然有点不舒服，我就陪她去了医院，上楼的时候我们坐电梯，电梯还没关上我们就看到了辛蓝和一个男人走过……我绝对不会看错，一定是辛蓝……她真的还活着……可是我们一出来她就不见了……”
虽然辛蓝的身影是一闪而过，可她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绝对不会看错，那是她们的好姐妹，说好一起拥有幸福时光不老我们不散的好姐妹，她的容颜早已经熟悉入髓，一丁点都不会忘却。
而且小璃刚才也提起了上次她和阿远在商场遇到霍时夜，当时霍时夜言之凿凿的说看到了辛蓝，当时小璃不相信，如今她也亲眼看到了，就不得不信。
“她现在还在a市，季先生你快派人去找找看……万一晚了她又离开了怎么办……”她难得的手足无措道。
“季太太，你冷静点。”季铭律拿着电话，目光温和从容。
“九哥，九嫂，你们回来了。”一句男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