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歪看着琉璃,意思在问:“要吗?”
琉璃把头扭上一边。
那男人又喊:“那几个小伙子,给你们吃的,要不要?”
二歪道:“琉璃哥,喊我们哪,要吗?”
那男人看到几个人犹豫不决,就和老板要了一张马粪纸,包好那些包子油条,走过来塞到二歪手里。“这有啥不好意思,吃饱不饥,脸皮没有肚皮重要。”
二歪呆呆的捧着那些包子,不知如何是好。
“大丈夫不吃嗟来之食。我们吃了这几个包子,就彻底抹去了做人的底线,从此后真的是乞丐了。”琉璃后来这样评价这件事儿。不过,他当时没有这么高的思想高度去看待这事儿,只是一种原始的思想认识,认为在京城大街上,几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捡别人的剩饭吃,一辈子都会感到害羞,那是做人的耻辱。
“我饿死也不会吃那几个包子的。”他看着二歪一字一句说完,扛起包裹走开了。二歪将包子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和为民一起去追赶琉璃。铁棍趁机拿起包子,三把两下塞进肚里。
路边坐一个瞎子,正用弦子拉《天仙配》,前面有一个破旧的罐头瓶。瞎子一身破衣烂衫,拉出的曲调却是那么清新悦耳,如深秋的一堆枯枝败叶中响起的虫鸣一般,赏心悦目,吸引不少过路行人的顿足,不时往他面前的罐头瓶扔些零钞硬币。
琉璃把几个小兄弟拉在一边,小声嘀咕:“我们咋也比那个瞎子强吧,自己动手挣饭钱。你们会不会唱戏?”
他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没有理解琉璃话里的意思。为民有点扭捏:“我会唱河南坠子。”
琉璃说你唱几句听听。
我先想一想词,这是在牛屋里跟那帮老光棍学的,没有认真记,谁知道今天能派上用场啊。为民想了一想低声唱了起来:
“八月十五月真明,一男一女在屋中。男上女下搂的紧啊,吭哧吭哧叫连声……。”
几个人添油加醋般的笑出了声,铁棍还没有回过味儿来。琉璃急忙喊道:“打住,打住。看你平常和个妮子一样,肚里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当着众人的面能唱这些裤裆里的戏吗?你不要脸别人还要哪,赶紧换一个好一点的。”
为民说我唱一个《傻子进洞房》吧:“新婚洞房头一天,新媳妇坐在屋里泪涟涟。要问新媳妇为啥哭,只因为找个老公心眼不全……。”
铁棍和二歪笑翻了肚子、琉璃一听又把他打断了:“你唱的咋都是裤裆里的玩意儿,你这是叫什么黄色传染,对,是传播流毒,派出所会把你当**抓起来的。”
二歪咳嗽一下,说:我唱《花木兰》吧,只会几句。
琉璃说两句也可以,总比不会好。二歪捏着嗓子唱到:“花木兰羞答答,施礼拜上,尊一声贺元帅,细听端详。阵前的花木棣就是末将,我原名叫花木兰哪,是个女郎……。”
二歪还象那么回事儿,像有裂纹的老旧唱片,断断续续的杂音,但还是那个调儿。琉璃看看,说算一个吧,不过还得有个节目。
铁棍想了想,说这些歌儿都会前两句,没有词瞎唱也不行。
“咱们现编个节目,以前在学校不是经常演三句半吗,咱们编个三句半怎样?”琉璃突然醒悟,提出这个意外的想法。
二歪说:“那词是老师编的,我们这点墨水能把话说好已经阿弥陀佛了,还编三句半?他摇摇头说我是不行。”
琉璃说:“我让你编了?看你哪熊样儿。这事儿我来,我怎么也是初中生啊,比你们几个小学生的文化水平高啊。你们三个的脑袋瓜里一半是水,一半是面,不动脑袋还是个人,头一摇满脑袋壳都是浆糊。”
二歪说:“金龙哥,别提你那个初中生好不好,我都替你羞的慌。你和我们一样,都是泡桐树枝儿当吹火筒,眼儿不小,中间长节不通气。”
琉璃尴尬的笑笑,不吭声了。
“这样,行不行的我说你们记着,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一圈不就知道了?开头怎么着?”
琉璃想了想,回忆以前在学校表演过的节目的语句,现炒现卖:“我们几个走上前,敲盆打碗不停闲,忙忙活活为的啥?要饭。”
几个人一听来了精神,凑过去连说好:“琉璃哥,快往下编。”
琉璃说:“你们记好词儿,别把词儿忘了,就是忘了,你胡乱说也要说上来。要干净朗里脆,不能拖泥带水。二歪说只要第一个不忘,我们肯定能顺上来。”
“我们来自兰封县,家有风沙又有碱。吃喝不够怎么办?挣钱。
二歪说:“我们这是撅起屁股给人看屁沟儿,自曝自家的丑,自揭自家的短,这样说我们老家好不好啊?”
铁棍打断他的话说:“咱老家穷是全国出了名的,怕啥?”
琉璃说:“先不管这些,要紧的是先把节目弄好。弄到饭钱再说。”
“打工打到京城城,找活儿找的头发懵。想吃饭来没有钱,不行。……。”
写好词,分好工,要准备表演,二歪突然想起来:“我们去哪儿弄锣鼓家伙?”
“啥锣鼓家伙,就用我们的饭碗牙缸,找个筷子木棍的凑合着来吧。”
在一个大门耸立的大院门口,出出进进人很多,琉璃鼓着肚子操着生硬的普通话可着劲吆喝:“各位大叔大妈大哥大姐,快来看,这里有人唱戏给你们看。”
天很冷,行人穿着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