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有多少个美好的愿望,多少次虔诚的祈祷,陈鸿晴也终究抵挡不住时光的磨砺,日益变得心不由己,就像所有中老年留恋曾经的时光却怎么也回不到少年儿时一样,渐渐变得有些苍老了,头发花白了,脸皮皱褶了..... 不过,她的性格变不了,.还是倚老不服老,想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该怎么样着还怎么样着。 ..
她想不到,怎么也想不到,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她的行动变得迟缓了,反应变得迟钝了,爬完那几层楼梯,要作无数次的停留;听懂稍有口齿不清有毛病人的一句话,得要对方作好几次的重复。惟一不变的,是她那颗做母亲的心,那颗乐此不疲、甘愿为了孩子和丈夫付出一切的心。
女儿踏出家门,精神抖擞,激情满怀,尽享工作带来的充实和快乐。下班回来,推开家门,一眼就能看到母亲的身影,心中油然而生踏实、温暖之感。回家的那扇门,总是为她虚掩着,母亲知道她这会儿要回来。她只要轻轻一推,门就开了,不用费时摸索钥匙、寻找锁眼。在她将要回家的时段里,陈鸿晴总是习惯性地在阳台上向下张望,也常常会遇到她习惯性仰望的目光。这似乎已经成了她和母亲的默契,也成了她们每天的最朴实的守望。
陈鸿晴乐于忙碌,她总说闲着没事做,等着时间从眼前过去,那才叫累。她佝偻变得瘦小的身影时而蹒跚在菜场,时而踽行在超市,为着同一个菜,她可以货比三家,不厌其烦。母亲迎合着家人的口味做菜,还会不停地向电视和熟悉的厨师讨教烹饪方法。她善于察颜观色,菜味好不好,直接看家人尤其是小孙女的脸色似乎就有答案。小孩儿,总是把喜怒写在脸上,如果有她喜爱的菜,她边狼吞虎咽,边赞不绝口;如果不对她的味,她轻蹙眉头,胃口大减。为了满足家人的口味,她想尽办法变着花样,她反对出去吃,说外面的饮食又不卫生又昂贵,还是少去为好。她会一个人专心致志地做一些饺子,馄饨,然后藏到冰箱。每周都能让家人吃到几餐面食类,看着她的家人吃得有滋有味,她眼里流露的是无尽欣慰的光芒。
有段时间,大洪因身体不适住在父母家里服中药,这煎药的任务就全落在了母亲的身上。她每天早晚在固定的时间给大洪泡药煎药,丝毫没有马虎,俨然在完成一个重要的使命。大洪偶尔赶上班来不及服用,她便会把药汤装在杯子里,送到单位嘱咐他及时喝下。那一碗碗红彤彤、热腾腾的汤汁,让大洪喝在嘴里,润在心里……
陈鸿晴虽然年龄大了,眼睛不怎么好使,耳朵也不大灵了,但懂大体,识大理。她关心着家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的工作、每一个人的生活、每一个人的健康,她无一不挂念在心。只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很卑微的位置,没有一件事为自己考虑过。她的口头禅是:“我没关系的,只要大家满意,大家高兴就行了”。她总说自己老了,不中用了。为了体现她在家中的价值,大家凡事都征求她的意见,有什么新鲜事也要回家跟她唠唠,对她所做的一切都不失时机地给以肯定和赞赏,她就很高兴。
陈鸿晴在郑明身边,让郑明常常感到回到了孩提时代,在她眼里,他是个永远没有长大的孩子,随时还需要她的指点,需要她指出他的错误,更需要她的肯定和表扬。年轻时离不开陈鸿晴,是他生活上依赖陈鸿晴,现在离不开陈鸿晴,是因为他依恋陈鸿晴。总觉得自己是幸福的,是富裕的,因为有了陈鸿晴陪伴。
陈鸿晴的心,如清晨的露珠般柔美、剔透、细腻,如冬日的阳光般温暖、明朗、无私,如远方的大海般宽广、静谧、深沉。她充满信心地说,她虽然不能帮助郑明留住无情的岁月,但一定能够帮助他留住平安、健康、乐趣,让他幸福、从容地度过晚年。
每到夜晚,陈鸿晴还很耐心,总是前仆后继地爱抚着郑明。她知道什么时候碰触哪里郑明会高兴,什么时候碰触哪里郑明会满意,所以,她把握着分寸,拿捏着火候,自然在这个年龄上,只有她陈鸿晴最能让郑明还有激情,还有快乐,所以,他每次都意气风发,一边驾驭着陈鸿晴这条小船在波涛浪谷里翻滚颠簸,一边开着玩笑,咬着陈鸿晴的耳垂,嘻嘻嘻地笑着说:“宝贝儿,虽然我们老了,但我们还有快乐。”
陈鸿晴身体虽然柔软再也紧绷不起来,下水道也难以泛滥了,但她还能像条蛇一样缠绕着郑明,并贴近他耳边说:“你轻一点慢一点好不好?”她知道郑明喜欢她这样说。这样会使郑明充满信心,自认为还不会力不从心,甚至还无人能敌。
郑明年轻时也的确是力大无比无人能敌。陈鸿晴躺在他的怀里,感觉自己轻飘飘的,成了没有一点重量的云彩,仿佛一阵微风吹过来,自己就会忽悠一下飘走。身体里那些细细碎碎的快乐纷纷扬扬地涌出来,飘起来,飞出去,让人感觉幸福得不得了。
有时候,他们晚上就早早关起门窗,走进房间躺在**上,面对着面,脸贴着脸,心情舒畅地轻轻地唱起谢雨欣的《老公老公我爱你》,“老公老公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愿你有一个好身体,健康有力气;老公老公我爱你,阿弥陀佛保佑你,愿你事事都如意,我们不分离……”然后,又唱起了火风的《老婆老婆我爱你》,“老婆老婆我爱你,阿弥托佛保佑你,愿你有一个好身体,健康又美丽